夜澜的手刚触到寒髓芝的根部，身后风声骤起。他没有回头，身体本能地向侧前方扑倒，肩头火辣一痛，衣料被撕开一道口子。
巨狼的爪子砸在石台上，冰屑四溅。它没停，低吼着再次跃起，口中喷出的寒气在空中凝成数十根冰锥，铺天盖地射来。
夜澜翻身站起，左手掌心瞬间结出一面弧形冰盾。冰锥撞上盾面，碎成粉末。他右手雷光一闪，一道电弧贴地扫出，逼得巨狼后退半步。
白枭从迷雾中走出，焦尾琴横在膝上。他的手指轻轻一拨，一道音波扩散开来。巨狼耳朵抖了抖，动作迟缓了一瞬。
就是现在。
夜澜脚尖一点，身形掠出。他绕到巨狼右侧，双手同时发力。左手指尖划过地面，三道冰柱拔地而起，封锁住巨狼的退路。右手指尖凝聚雷丝，缠上巨狼前腿，猛地一拽。
巨狼失去平衡，前爪重重砸在冰面上。它挣扎着要起身，脖颈处的肌肉绷紧。
夜澜腾空跃起，手中雷光压缩成剑。剑身通体幽蓝，电芒跳跃。他看准位置，一剑刺向巨狼额心。
巨狼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紫光。它的耳后鳞片剧烈震动，血脉循环进入最弱时刻。
雷剑刺入。
巨狼发出一声闷吼，四肢抽搐了一下，轰然倒地。银灰色的毛发迅速失去光泽，皮肤变得灰白，像是被风化的岩石。几息之后，整具躯体化作一块刻满符文的石碑，半埋在寒潭边的泥土里。
夜澜落地，喘了口气。他收起雷剑，走到石台中央，将寒髓芝重新捡起。植株通体泛蓝，叶片上的霜纹清晰可见。他小心地把草放进怀里，靠近胸口的位置。
白枭走过来，低头看了眼那块石碑。“契约解了。”他说，“这地方以后不会再有守护兽。”
夜澜点头。“你刚才那一击很准。”
“它耳穴对高频音波敏感。”白枭收起琴，“三百年前的记录里提过。”
两人沉默片刻。山谷里的雾气比之前淡了些，隐约能看见通往外界的小径。
夜澜活动了下肩膀。伤口还在流血，衣服黏在皮肉上。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止血丹吞下，盘膝坐下开始调息。灵力在经脉中运转一圈，疼痛减轻了一些。
白枭站在一旁，面具下的目光扫过四周。“我得走了。”他说，“北边还有几处裂隙在波动，需要盯着。”
“去吧。”夜澜睁开眼，“有情况随时传信。”
白枭点头，身影渐渐融入迷雾，消失不见。
夜澜站起来，拍了拍衣角的尘土。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块石碑，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怀里的寒髓芝轻轻颤了一下。
他停下脚步，伸手探进衣襟，把草拿了出来。植株静静躺在掌心，叶片微动，像是有生命在内部流动。他皱眉盯着看了几秒，又贴近耳边。
里面传来极细微的响动，像心跳，又像某种低语。
夜澜立刻催动灵力探入植株内部。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指尖窜上来，直冲识海。他猛地甩手，寒髓芝掉在地上。
草没摔坏，反而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根部延伸出细小的冰丝，扎进石缝。叶片上的霜纹开始移动，重组成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符号。
他蹲下身，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符号。冰丝突然暴起，缠住他的手腕。一股记忆碎片强行挤进脑海——
雪原深处，一座倒塌的祭坛。
九个人影跪在血泊中，手拉着手。
最中间的女人抬起头，面容模糊，但声音清晰：
“若轮回断，便以我魂为引，重开一线天。”
画面戛然而止。
夜澜收回手，呼吸变重。他盯着那株草，眼神变了。这不是普通的灵药，是被人动过手脚的媒介。
他弯腰捡起草，这次没有放回怀里，而是用一层冰封住，夹在指间。
远处雾气翻涌，一条清晰的小路已经显现。他知道该回去了，联军那边等不了太久。
但他也清楚，这株草带回去，不只是为了炼丹。
有人想借它传话，而他必须知道是谁。
夜澜迈步走向出口，脚踩在结冰的地面上发出脆响。他的影子被稀薄的雾光拉长，投在石碑上，正好盖住了其中一个符文。
那符文微微亮了一下，随即熄灭。
他走出十步，背后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冰层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