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冲天而起又瞬间熄灭，夜澜脚步未停，手中令符一扬，传令声已落：“北岩哨岗三人小队即刻前往查探，保持灵讯畅通。”他没有停下奔向广场的脚步。
幽瞳紧跟在他身侧，呼吸略显急促。刚才动用灵魂回溯消耗不小，但她没说累。她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夜镇中央广场早已清空，百姓聚集在四周，披着厚衣，抱着包裹，眼神里有不安也有期待。他们等了太久，从寒潮预警到内应暴露，每一夜都像在刀尖上过。如今终于要走了，可眼前这片空地什么都没有，没人知道那条“生路”在哪。
夜澜站定，目光扫过人群。没有人说话。
“准备好了吗？”他问。
幽瞳点头，走上前两步。她抬起手，三尾在身后缓缓展开，发间月牙簪微微发亮。她闭上眼，口中开始低语一段古老音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极远之地传来。
空气开始扭曲。
一道银色裂隙凭空出现，自上而下撕开，边缘泛着微弱波纹。紧接着，通道稳定下来，内部透出淡淡的光，像是另一片天地的晨曦。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空间裂缝？”
“我们真能进去？会不会塌？”
议论声四起。几个孩子吓得往父母怀里钻，老人拄着拐杖后退半步。这不是走路，是走进一道“口子”，谁也不知道另一边是什么。
夜澜往前一步，站在通道前方。
“我走第一阵。”他说，“跟紧。”
不等众人反应，他抬脚迈入。
银光一闪，他人已消失在通道中。
三息之后，他的声音从通道内传出：“安全，进来。”
幽瞳转身面向人群，声音轻但清晰：“别怕，我在。”
她没有催促，只是站在入口旁，尾巴轻轻摆动。一名母亲抱着婴儿迟疑地靠近，幽瞳对她点头。女人咬牙，一步跨入，身影被银光吞没。
一个接一个，百姓开始移动。
起初很慢，有人走几步就回头张望。直到前面传来消息——夜澜站在通道尽头接人，亲自指引方向——队伍才逐渐顺畅起来。
第一批百余人顺利通过，第二批紧随其后。
就在此时，一个老妇突然挣脱搀扶她的青年，转身就往回跑。
“阿娘！你去哪！”青年追上去。
“我孙儿还在屋里！你们说有人去接，可我没看见！”老妇哭喊着，“我不走！我要回去！”
她冲向街角一栋旧屋，那里正是之前安排撤离的区域。守卫想拦，却被她撞开。
“住手！”夜澜的声音响起。
他不知何时已回到入口外，身形一闪，出现在老妇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孙儿已经出来了。”他说。
他抬手一挥，空中浮现一道冰雷交织的符印，画面显现——一名弟子正抱着个穿红袄的孩子从后窗跃出，飞速奔来。
老妇愣住，眼泪哗地流下。
“你看清楚了。”夜澜语气平静，“他是安全的。你现在回去，不只是害自己，也会打乱整个迁移顺序。后面还有三百多人等着进通道。”
老妇颤抖着嘴唇，终于点头。
两名守卫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慰。她被人带着，慢慢走向入口。
另一边，几个孩子被空间波动惊醒，哇哇大哭。哭声传染开来，连带几名体弱的老人也开始喘息不稳。
幽瞳立刻跃至孩童身边。她蹲下身，尾尖轻轻一甩，三朵细小的冰花在空中绽放，化作点点柔光漂浮在孩子们头顶。
光很温和，像是夏夜萤火。
“不怕。”她说，“我在。”
孩子们渐渐安静下来，睁大眼睛看着那些光点。有个小女孩伸手去抓，冰花在她指尖融化，留下一丝凉意，却没伤她。
“姐姐，这是糖吗？”她小声问。
幽瞳摇头：“是平安。”
人群重新恢复秩序。
第二批百姓陆续进入，通道内人流不断。
就在第三批即将启程时，异变突生。
通道边缘忽然轻微震颤，银光闪烁不定，裂开几道细微缝隙，像是玻璃即将破碎。
“不好！”有人惊呼。
幽瞳脸色一白，立刻闭眼感应。她双手抬起，三尾成环，口中再次念起古咒。银光随着她的节奏缓缓稳定，裂缝开始愈合。
夜澜站在通道基底一侧，右手结印，灵力注入地面。精纯的灵力来自幻天塔第一层加速提纯的结果，此刻如水流般渗入空间结构，加固通道根基。
两人没有交流，但动作默契。
片刻后，银光复明，通道恢复平稳。
“还能撑。”幽瞳睁开眼，额头渗出细汗。
夜澜看了她一眼：“别硬撑。”
“我没问题。”她深吸一口气，“通道我已经锁定坐标，只要你不切断灵力供应，我能维持到最后一人通过。”
夜澜点头，转头看向还未进入的百姓。
“继续。”他说，“加快速度，十人一组，不准拥挤。”
命令下达，迁移再次启动。
一位背着药箱的老医师走过入口时，抬头看他：“少主，到了那边，我们要做什么？”
夜澜答：“建新镇，种田，行医，过日子。”
老人笑了：“好啊，我还以为这辈子只能逃命了。”
他进去后，夜澜站在原地没动。
幽瞳走到他身边：“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三百年前，也有人愿意为普通人打开一道门，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场劫。”
幽瞳没接话。她知道他说的是谁。
风从北面吹来，带着刺骨寒意。远处山脊依旧阴沉，但暂时没有新的信号升起。
第三批百姓进入过半。
突然，通道深处传来一声闷响。
夜澜眉头一皱。
幽瞳立刻感知：“不是崩塌，是外部灵压干扰。北冥方向又有波动了。”
“加强输出。”夜澜双手结印，灵力源源不断注入。
幽瞳再度闭眼，三尾展开，银光再起。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袍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出，手里攥着一块黑色石片，正悄悄靠近通道边缘。
夜澜猛地睁眼。
“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