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指间尚存混乱核心的余温,周身因激战而波动的气息还未完全平复,一股远比之前化身更加恐怖、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宇宙星海的磅礴意志,便已撕裂虚空,轰然降临!
刹那间,宁采臣所在的这片刚刚因混乱之主湮灭而略显“平静”的空域,瞬间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那不是寻常的黑暗,而是一种连光线、神识、乃至空间概念本身都在被不断吞噬、消融的绝对虚无!一双比星辰更加巨大、纯粹由贪婪与暴怒凝聚的黑暗眼眸,在虚无的尽头缓缓睁开,死死锁定宁采臣——噬道者本体,亲临!
“蝼蚁……毁吾化身……夺吾火种……汝之道……吾要一寸寸……吞尽!” 冰冷的意念如同刮骨寒刀,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怨毒。
几乎同时,另一股冰冷无情、仿佛天灾化身的意志也彻底显化。虚空之中,凭空涌现出无穷灾劫!有时光碎片形成的利刃风暴,有因果线紊乱引发的自我湮灭奇点,有直指道基本源的腐朽衰败之气……种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灾难,如同拥有了生命,从四面八方朝着宁采臣席卷而来——灾厄之源,将其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在更远处的黑暗虚空中,又有数道沉睡了不知多少纪元、充满了古老与晦涩气息的意志,因这接连的大战与混乱之主的陨落而被彻底惊动。一道意志如同亘古冰川,所过之处,万物冻结,连思维都要停滞;另一道则充满了腐朽与终结的意味,仿佛来自纪元坟场的最深处;还有一道,飘忽不定,却带着一种玩弄众生、俯瞰轮回的漠然……
这些存在,或许并非全部亲至,但它们投下的意志乃至凝聚的化身,其散发出的威压,无一不在噬道者与灾厄之源之下!诸帝临空,杀机如同实质的罗网,将宁采臣周身万里虚空彻底封锁、凝固!
退路已断!四面八方,皆是敌影!气息之混杂,威压之沉重,足以让任何尊级强者心神崩溃!
宁采臣立于绝境中央,青衫在混乱的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他的脸色苍白,方才激战混乱之主的消耗尚未恢复,此刻又面临如此多恐怖存在的环伺,压力如山崩海啸般袭来,几乎要将他碾碎。
然而,他那双混沌与寂灭交织的眼眸之中,却没有任何绝望与畏惧,反而燃烧起了更加炽烈、更加纯粹的道焰!
恐惧与退缩,唯有死路一条。唯有一战,于这万古罕见的杀局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方能争得一线生机!
“哈哈哈哈!”宁采臣忽然仰天长笑,笑声中带着一股睥睨寰宇、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与豪情,“欲夺吾道?欲灭吾身?便要看尔等……有无这般牙口!”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将体内初步炼化的初始之火催发到极致!纯白炽热的起源之光自他体内轰然爆发,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唯一火炬,光芒所及之处,那吞噬一切的黑暗竟被逼退数分,那席卷而来的万千灾劫也为之微微一滞!
初始之火,代表存在与秩序,正是这些混乱、吞噬、灾厄等负面力量的天然克星!
与此同时,他左眼之中混沌演化加速,右眼之内寂灭沉凝。混沌不再是单纯的包容,而是在初始之火的“驱动”下,变得更加活跃,更加富有“创造性”,于他周身演化出层层叠叠、不断生灭的微型世界壁垒,硬生生在那凝固的虚空中,撑开了一片属于他自己的“秩序疆域”!寂灭之意则内敛到极致,化作最坚韧的基石,稳固着这片疆域,抵御着外界无孔不入的侵蚀与吞噬。
他竟是以一己之力,在这诸帝环伺的绝杀之局中,强行开辟出了一方临时的主场!
“负隅顽抗!”噬道者本体发出震怒的咆哮,那双黑暗巨眸中射出两道凝练到极致的吞噬死光,所过之处,连宁采臣以混沌演化的世界壁垒都在迅速黯淡、崩塌!
灾厄之源显化的万千灾劫也如同找到了突破口,更加疯狂地冲击着秩序疆域的薄弱之处。
那几道古老存在的意志或化身,也各施手段。冰川意志冻结时空,延缓宁采臣的行动与思维;腐朽意志散发出令万物凋零的气息,侵蚀他的道基与生机;那漠然的意志则引动轮回幻象,试图扰乱他的道心……
宁采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他身形在狭小的秩序疆域内极速闪烁,双掌翻飞,左手混沌掌印不断修复、加固世界壁垒,演化种种神通抵挡灾劫;右手并指如剑,一道道融合了初始之火净化之力的白金色寂灭剑罡纵横劈斩,将噬道者的吞噬死光一次次斩偏、击溃,更是寻隙反击,在那黑暗巨眸之上留下了几道浅淡的剑痕,引得噬道者暴怒连连。
他更是将得自混乱之主的那枚“混乱核心”猛地捏碎,将其内蕴含的、被净化后的“变化”道则强行汲取、融入自身的混沌演化之中,使得那世界壁垒的变幻更加莫测,防御力陡增,暂时抵挡住了部分攻击。
然而,敌手太多,太强!他的秩序疆域在不断地被压缩,世界壁垒明灭不定,修复的速度远远跟不上被破坏的速度。他的法力在疯狂消耗,神识如同被置于磨盘上碾压,道体之上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淡金色的血液缓缓渗出。
每一次与噬道者死光的硬撼,都让他气血翻腾;每一次抵御灾厄之源的诡异攻击,都让他心神损耗;那冰川意志的冻结,腐朽意志的侵蚀,轮回幻象的干扰,更是如同慢性毒药,不断削弱着他的状态。
险象环生!好几次,吞噬死光几乎洞穿他的胸膛,灾厄风暴险些撕裂他的神魂,若非初始之火关键时刻爆发出潜能,护住心脉与灵台,他早已陨落多次!
这是一条真正的血路!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每一息都在燃烧着生命与道基!
但在这极致的压力与生死搏杀中,宁采臣对初始之火的理解,对混沌与寂灭的融合,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深化、升华!他感觉自己对“起源”的认知更加深刻,那驱动的力量不仅可用于创造,更可用于……毁灭性的爆发!对“寂灭”的掌控也更加精妙,不再仅仅是终结,更是一种……为新生扫清障碍的决绝!
他的道,在鲜血与死亡的洗礼下,正在发生着某种本质的蜕变!
“还不够……压力……还不够!”宁采臣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理性的光芒,他猛地将周身秩序疆域收缩到极致,化作一道凝练无比、表面流转着混沌星图与寂灭符文的光罩,硬生生承受了噬道者一道全力轰击!
光罩剧烈震荡,裂痕遍布,宁采臣狂喷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但他也借此机会,将绝大部分力量凝聚于指尖,一道前所未有的、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第一缕光与最后一丝暗的灰白指劲,如同超越了时空,骤然点向灾厄之源显化的一处核心灾劫节点!
这一指,是他当前对起源与寂灭融合的极致体现!
指劲过处,万灾辟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