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于幽月境深处闭死关,周身混沌之气氤氲如实质,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他的心神沉入道源深处,反复推演着与“虚无之魇”、“黯星吞噬者”交锋的每一个细节。
那极致的“虚无”与“吞噬”,虽是毁灭的象征,却也反向印证了“存在”与“演化”的珍贵。混沌之道,包罗万象,自当涵盖这生灭两极。他不再仅仅将混沌视为包容与化解的力量,更开始尝试理解并驾驭那归于“无”的意境,以及那“吞噬”背后对“有”的极致渴望。
渐渐地,他周身的混沌之气不再仅仅是灰蒙,其核心处,竟隐隐浮现出一点极致的黑暗,仿佛混沌未开时的原点,又似万物终结的归宿;而在这黑暗之外,又有无尽生机演化,星河流转。生与灭,有与无,在他的道域内达成了某种动态的平衡与循环。
与此同时,他分出一缕心神,引动这全新的混沌感悟,缓缓融入青霖界的天地核心。九座混沌镇界碑与之共鸣,碑文流转,引来的不再是狂暴的混沌之气,而是更加精纯、更富生机的混沌本源。青霖界的天地灵气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不仅更加浓郁,更带上了一丝混沌特有的包容与演化特性,使得界内修士修炼时,更容易触类旁通,感悟天地法则。一些卡在瓶颈多年的修士,竟在这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纷纷突破。
整个青霖界,仿佛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升华,界域壁垒变得更加坚韧,天地法则也愈发稳固深邃。
***
月华池畔,太初与辰星的互动也进入了新的阶段。在太初秩序之力的持续温和引导下,辰星不再仅仅是无意识吸收星辰之力。他开始对夜空中的特定星辰产生反应,小手指着某颗格外明亮的星星,口中便会发出与之对应的、古老而优美的星辰真名音节。
更令人惊奇的是,当他情绪愉悦时,周身会自然散发出柔和的星辉,滋养周围的灵植,使其生长加速,品质提升;而当他偶尔因噩梦或外界不好的气息(如之前净世会袭击残留的些许净化之力)惊醒时,则会无意识地引动星辰之力,形成微小的守护屏障,将不好的东西排斥在外。
“弟弟越来越厉害了。”太初看着辰星笨拙地尝试控制指尖跳跃的星辉,眼中带着姐姐的骄傲与呵护。她自身的秩序之道,也在引导辰星的过程中,对“星辰运转”这类特定自然秩序有了更深的掌控,甚至能轻微影响小范围内星辰之力的流向。
***
然而,在这片祥和与提升的背后,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已然悄然渗透。
青霖界如今虽外松内紧,但毕竟是一方开放世界,每日皆有来自诸天各处的商旅、游历修士往来。在这些人中,混入了一男一女两名看似普通的修士。男子自称“墨渊”,是一名游方画师,气质儒雅,擅长描绘山川灵秀与人物风采;女子名为“素心”,则是一名医术精湛的丹师,性情温和,乐于助人,尤其擅长调理孩童元气。
他们凭借精湛的技艺与无可挑剔的伪装,很快在青霖界外围的一座修士聚集的城池中站稳了脚跟,甚至赢得了一些本地修士的好感。无人知晓,他们便是净世会“暗殿”派出的“星尘”执行者。
他们的任务,并非直接刺杀或破坏,而是寻找机会,接近与宁采臣关系密切之人,尤其是那身负星辰本源的孩童辰星,伺机在其心中埋下“种子”。
这一日,素心凭借其高超的医术,受邀为城中一位长老的孙儿诊治先天不足之症,药到病除,名声更噪。而墨渊,则以其出神入化的画技,为几位仰慕宁采臣的年轻修士绘制了栩栩如生的“道祖讲道图”,画中宁采臣道韵天成,令人观之忘俗,更是被引为知音。
他们极有耐心,如同最狡猾的猎手,小心翼翼地编织着关系网,收集着一切关于宁采臣、太初、尤其是辰星的信息,等待着那个最适合下手的时机。
“根据目前情报,那星灵幼体极受呵护,常居于幽月境深处,由秩序之灵太初亲自引导,难以直接接触。”墨渊在隐秘的联络点,以神念与素心交流。
“无妨,”素心神色平静,“我们的目标,未必需要直接接触那孩子。恐惧与怀疑,如同瘟疫,只需找到一个合适的媒介,便可扩散。那位秩序之灵太初,看似完美无瑕,但守护之心,或许便是她的弱点。还有那位幽月境主聂小倩……她们与那孩子感情越深,可能产生的裂痕,便越大。”
他们如同暗处的毒蛇,将目标锁定在了太初与聂小倩身上。计划通过看似偶然的“点化”或“警示”,在她们心中种下对辰星未来、对青霖界安危的担忧,甚至是对宁采臣那包容一切之道能否真正守护住辰星的……一丝怀疑。
风暴,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已然开始酝酿。
宁采臣的闭关,青霖界的提升,固然增强了抵御外敌的力量,但这来自内部的、针对心灵的侵蚀,却往往更加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