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门处的战事已近尾声。徐晃指挥郡兵清剿残敌,很快控制了局面。他快步来到林昊面前复命:林大人,寨门已破,负隅顽抗者均已伏诛,其余贼众皆已投降。
林昊环视满目疮痍的山寨,沉声道:做得很好。但杨奉、韩暹、胡才三个匪首尚未落网。徐将军,你即刻与典韦分头搜索山寨,务必要将这三人绳之以法!
末将领命!徐晃抱拳应道。
一旁的典韦早已按捺不住,瓮声请战:俺定要亲手逮住那几个祸害!
随即,二人便越下寨墙,领兵朝腹地而去·····
与此同时,韩暹与杨奉回到一片狼藉的营地,只见满地焦木残骸,亲卫们正在奋力扑救余火。杨奉望着被大火吞噬的粮草物资,痛心疾首地捶打着焦黑的梁柱:这些可都是我们多年的积蓄啊!
杨兄,我得立即回寨门支援!韩暹抹了把脸上的烟灰,转身就要往寨门方向赶去。
杨奉急忙拉住他的臂膀,压低声音道:韩老弟,别去了。跟我一起走吧。
韩暹闻言一怔,不解地看向杨奉:杨兄这是何意?如今寨门危急......
你还不明白吗?杨奉环视着满目疮痍的营地,声音里带着几分凄惶,白波谷已被官兵盯上,今夜即便守住,明日呢?后天呢?如今我们还有人马,何不趁现在另立山头,重振旗鼓?
那大当家和林兄弟......
就让他们为我们断后吧。杨奉语气骤然转冷,有他们在前面顶着,正好为我们争取时间。
韩暹沉默良久,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在乱军中救过自己性命、又一路提携他的兄长,终于重重点头:当年若不是杨兄从死人堆里把我背出来,又一路提携,韩某早已是冢中枯骨。这条命本就是杨兄给的,我跟你走!
就在众人收拾残存物资准备撤离时,远处寨门方向突然传来震天喊杀声,其间夹杂着寨门开启的轰然巨响。杨奉脸色骤变:寨门这么快就破了?这样我们根本逃不远!
杨兄先走!韩暹毅然按住腰间钢刀,我带人在此断后,能拖一刻是一刻。
不可!杨奉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不能再失去你这个兄弟!
韩暹洒然一笑,月光照在他坚毅的面庞上:记得三年前你救我时说过大丈夫当同生共死。但今日,总要有人活下去。杨兄的知遇之恩,韩某今日便还了!
他不待杨奉再劝,朝对方亲兵挥手喝道:护送杨统领从后山撤离!
杨奉热泪盈眶,重重抱了韩暹一下,在他耳边沉声道:一定要活着来找我!
一定!韩暹目送杨奉带着十余亲卫消失在密道口,立即转身下令:拆毁附近房屋,用梁柱石块堵住通道!
不过一炷香时间,徐晃已率军追至。火光中,只见韩暹单枪匹马立于临时搭建的路障前,长枪在月色下泛着森森寒光。
来者何人?徐晃勒住战马,厉声喝问。
白波谷统领,韩暹。他横枪而立,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特在此恭候多时。
徐晃打量着他身后简陋的工事,冷笑道:就凭这些,也想拦住我军?
韩暹枪尖点地,豪迈大笑:够不够拦,试试便知!
韩暹横枪而立,枪尖在月色下微微颤动。徐晃手持开山斧,目光如炬地审视着这个对手。
看枪!韩暹率先发难,长枪如蛟龙出海般直刺徐晃心口,这一枪快如闪电,竟是完全不顾自身防御。徐晃眉头微皱,开山斧向上一撩,在格开长枪的同时,斧刃顺势削向韩暹脖颈。
令人意外的是,韩暹非但不退,反而挺身迎上,长枪一转直取徐晃肋下。这分明是要以脖颈换性命的打法!徐晃急忙收斧后撤,斧刃险险擦过韩暹的咽喉,留下一道血痕。
好个不要命的打法!徐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来你有个值得以死相报的知己。
韩暹抹去颈间血迹,染血的脸庞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我以前最瞧不起那些文人,觉得他们说话文绉绉的。可现在...他握紧长枪,眼中闪过决然之色,倒是很想借用他们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徐晃肃然起敬,郑重抱拳:容在下报上姓名,徐晃徐公明,请指教!
徐将军,来战!韩暹大喝一声,再次挺枪而上。这一次枪势更加凌厉,每一招都直取要害,徐晃连连格挡,开山斧舞得密不透风,却始终只守不攻。
徐将军为何手下留情?韩暹嘶声问道,长枪如暴雨般刺出。
徐晃一边从容招架,一边沉声道:如此忠义之士,杀了可惜。
战至第十回合,韩暹已是强弩之末。徐晃看准时机,开山斧以千钧之势当头劈下。韩暹举枪硬接,只听一声,长枪应声而断。韩暹也被这股力道震得踉跄后退。
我输了。韩暹跌坐在地,苦笑道,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徐晃收斧而立:你的忠义值得敬重。胡才?还是杨奉?
胡才已死在我刀下。韩暹坦然道,杨兄此刻想必已从后山远遁。那入口应当已经毁去,你们追不上了。
徐晃微微颔首,示意部下上前捆缚:将韩暹押解至林大人处。记住,好生对待。
望着徐晃带人远去的背影,韩暹长叹一声。这一战,他败得心服口服。不过至少,他兑现了对杨奉的承诺。
韩暹在官兵的押解下昂首挺胸地走着,尽管双手被缚,步伐却依然稳健。沿途的官兵见他这般气度,也不由得露出几分敬意。
聚义厅内,林昊正在监督部下清点战利品。一箱箱兵器、粮草被逐一登记造册,原本匪寇聚集的场所此刻已完全在官军掌控之下。
林大人,匪首韩暹带到。
林昊抬头,见韩暹被押解进来,挥手示意官兵退到一旁:韩统领,别来无恙啊。
韩暹看着端坐主位的林昊,脸上并无讶色:我早猜到你的身份不简单。不过我既然选择落草为寇,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可惜杨兄被权势蒙蔽了双眼,始终看不透这一点。
林昊从案几上取出一本册子,缓缓翻开:这段时间我与郭大当家深谈过数次,倒是了解到一些关于你的事。他抬眼直视韩暹,令我意外的是,你虽对杨奉唯命是从,却始终不曾与他同流合污。能说说这是为何吗?
韩暹挺直脊梁,坦然道:杨兄于我有救命之恩,更一路提携,让我这个粗人也能坐上统领之位。这份恩情,韩某永世难忘。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但不愿参与劫掠,是因为我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深知百姓疾苦。看着那些被抢掠的乡亲,就像看到从前的自己,实在...实在下不去手。
他收回目光,直视林昊:今日我舍命为杨兄断后,这条命算是还了他的恩情。从今往后,两不相欠。
林昊合上册子,意味深长地问:那么...你现在可有什么怨言?
韩暹挺直腰板,声音铿锵有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韩暹行事但求问心无愧,绝无半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