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井炎正的血,顺着黄浦江底暗流,一路东去。
七日七夜,血水不散,如一条蜿蜒的赤蛇,穿越东海,最终汇入东京湾深处。
那里,有一座沉没的江户时代神社,名为“八岐殿”。
据传,此地乃日本阴阳道始祖,宫井米兰,亲手镇压一头上古妖蛇的封印之所。而如今,神社废墟之上,建起了一座地下密殿——阴阳寮旧址,正是宫井炎正的祖庭。
血水涌入密殿,顺着青铜蛇槽流淌,最终汇入中央祭坛。
坛上,一具水晶棺静静矗立,棺中躺着一具身穿明治军服的干尸——宫井炎正的祖父,宫井米兰,一战时期潜伏中国的首席阴阳师,三十年前死于李天罡之手。
血水浸透棺身,干尸突然睁眼——双瞳如蛇,九瓣裂开!
不是复活。
是借体重生。
血水中,宫井炎正的意识缓缓凝聚,声音沙哑如电波:
“祖父……我回来了……相柳之血,已入东瀛龙脉……奇门,将由我重掌……”
水晶棺裂开,干尸坐起,皮肤下蠕动着九节黑虫,正是“九阴蛊”的母体。它张口,吐出一枚漆黑罗盘——蛊母盘残片,与王道玄所毁之盘同源。
“还不够。”干尸开口,声音却是宫井炎正的,“要成天下唯一的大仙师,需献祭九城生魂,引相柳九魄归位。”
他抬手,密殿四壁浮现出九幅血图——
正是上海、南京、广州、重庆、武汉、天津、青岛、大连、哈尔滨九座城市的龙脉节点。
“中国九阴眼,皆已被段起瑞种下蛊种。段起瑞想当皇帝,螳螂捕蝉,谁知黄雀在后!”他冷笑,“我就是那只黄雀,只待我一声令下,九幽归墟阵,便可启动。到时候,整个华夏都是咱们的天下,根本不用出兵...”
就在此时,密殿深处传来钟声。
一名白发老者缓步走出,身穿阴阳师袍,手持竹杖,正是阴阳寮现任宗主,山本五十七。
他面容刚毅,眉心有道刀疤,乃早年与邪祟搏斗所留。他身后,立着其子山本五十八,十八岁的少年,俊朗,双目清澈,手持一面“净魂铃”,显然是阴阳道新一代的希望。
“宫井!”山本五十七怒喝,“你以血遁逃回,已入魔道!若再妄动九幽阵,必引天罚,祸及东瀛!”
“天罚?”宫井炎正冷笑,“那是弱者的借口。我要的是——超越天道。”
他指向水晶棺:“祖父已成活尸,血脉与我同频。我要以他为血引,以九城为祭坛,以王道玄的黑龙血为钥匙,开启‘九幽归墟阵’!”
山本五十七怒极:“你疯了!九幽阵需九阴眼为基,每眼之下,必须埋入‘血蛊种’,以万人精血喂养,三年方成!你从何得来九蛊种?”
宫井炎正狞笑,抬手一挥。
血图放大,显现出九座城市的地下密室——
上海:百乐门地宫深处,一口青铜井中,沉着一具泡胀的童尸,尸心插着一枚刻有“卍”字的铜钉,钉内封着蛊卵。
南京:中山陵龙脉节点,一名风水师每夜以活鸡祭拜,鸡血渗入地底,滋养着一枚“人皮蛊种”,形如胎儿。
广州:陈家祠地下,九口古井相连,井底沉着九具女尸,头发缠绕成网,网心悬浮一枚“舌蛊种”,以死者临终怨言喂养。
重庆:防空洞深处,一尊石佛双目空洞,眼眶中各藏一枚“耳蛊种”,收集万人哭嚎之声。
武汉:黄鹤楼地基下,长江水脉交汇处,埋着一口“血棺”,内有一对双生婴,心脉相连,共育“心蛊种”。
天津:劝业场地下,一面铜镜背后,贴着一张“面皮蛊种”,以路人倒影为食。
青岛:天后宫神像腹中,藏着一枚“骨蛊种”,由百名溺死者遗骨炼成。
大连:日俄监狱旧址,牢房地砖下,埋着“锁魂钉”,钉头刻符,每死一人,便吸其魂炼蛊。
哈尔滨:圣索菲亚大教堂钟楼,铜钟内壁刻着“声蛊种”,以钟声震荡,摄取信徒愿力。
“这是我借段起瑞势力,在华夏的三十年布局,只为今日。”宫井炎正狂笑,“每座城市,都有他的‘善堂’分舵,以慈善之名,行献祭之实!而我,只需一道血令,九蛊种破土,九城百姓,尽成血傀!”
山本五十七脸色惨白:“你若启动此阵,九州地脉必乱,百鬼夜行,万魂献祭,连你也控制不了!必会吞噬我们岛国大本营。”
“别担心!”宫井炎正狞笑,“我不需要控制。我要的是——吞噬一切,成为唯一。”
他猛然抬手,九阴蛊母虫飞出,直扑山本五十七面门!
老者挥杖格挡,可蛊虫瞬间钻入杖中,竹杖腐朽,化为黑灰。他再退,身后八名守殿阴阳师已倒地抽搐,皮肤下鼓起虫影。
山本五十八怒吼,摇动净魂铃,铃声清越,逼退蛊虫。可宫井炎正冷笑,一指弹出,一道血线射入铃中,铃铛瞬间变黑,碎裂。
“父亲,快走!”山本五十八背起山本五十七,冲向密殿出口。
“想走?”宫井炎正抬手,地面裂开,九具“段起瑞”化身爬出,围堵出口。
就在此时,山本五十七咬破手指,在儿子额心画下一道“净世符”。
“五十八……逃……去中国……找王道玄……只有他……能破九幽阵……”
话音未落,九具化身扑上,父子二人被逼入死角。
宫井炎正立于祭坛之上,血光映照,宛如邪神。
“从今日起,阴阳寮,唯我独尊。你们这些老家伙,该退位了。”
万幸,山本五十八逃了出来。
与此同时,上海。
王道玄正在地窖为贞子施第二轮驱邪法,七盏命灯忽全部转为血红,灯焰扭曲,竟在空中凝成九个符号——九座城市的地脉标记!
他猛然睁眼:“他在布局……九城血祭!”
他取出九星盘,以心头血滴入,盘面浮现一行警示:
“血引已入东瀛,九幽将开,唯以真罗盘,破其局。”
“真罗盘?”王道玄喃喃,“不是已被毁?”
就在这时,外婆颤巍巍走入,手中捧着一只尘封木匣。
“你爹临终前,让我交给你。”她低声道,“他说……真正的罗盘,不在地下,而在人心。”
王道玄打开木匣——
里面没有罗盘。
只有一面铜镜,背面刻着“照见本心”四字。
他凝视镜面,镜中倒影却不是他。
而是一个身穿清末道袍的老人——李天罡!
镜中李天罡嘴唇开合,无声传讯:
“去长白山……取真罗盘……否则,七日后,九幽夜行,万魂献祭。”
王道玄握紧铜镜,望向东方。
海波翻涌,乌云压境。
他知道,宫井炎正的血祭已经开始。
而他,必须赶在“九幽归墟阵”完成前,找到那面能逆转乾坤的——真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