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照,衡山如洗。
祝融峰顶云海翻涌,金光隐现。自昨夜婚典之后,整座山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气——红绸未撤,酒香犹存,连山风都带着一丝温柔的暖意。然而,这短暂的欢愉很快被一道急报打破。
“蒋委员长亲至衡山!已到山脚!”赵云飞拄拐疾奔而来,神色凝重,“随行者仅三人,但其中一人……是日本玄界九曜流长老宫井守正!”
王道玄立于断崖边,白衣猎猎,闻言眉头微蹙:“他竟亲自来了?”
泰山姥姥从殿内走出,霞裙曳地,眉心朱砂如血:“他带倭寇同行,分明是试探你。若你稍有不慎,便是通敌之罪。”
“我知道。”王道玄转身,目光沉静如水,“但他既敢来,我便敢见。若连面都不敢露,何以服众?”
他整了整衣冠,腰间悬青玉令,手中无兵无刃,只一身浩然正气。
“我陪你去。”泰山姥姥道。
“不必。”王道玄轻按她肩,“你是山神,若现身军营,恐惹猜忌。留在山上,护住阵眼,便是助我。”
泰山姥姥咬唇,终是点头:“若他伤你,我即刻召五岳山崩,埋了整个衡山!”
王道玄一笑:“好。那我更得活着回来。”
巳时三刻,衡山指挥所前坪。
三辆黑色轿车停驻,警卫肃立,枪械锃亮。车门打开,先下来两名贴身侍从,随后,一位身形瘦削、面色苍白的男子缓步下车——正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中正。
他穿深色中山装,外罩黑色呢子大衣,虽年过半百,却依旧挺直腰背,眼神锐利如鹰。他身后并未带大批随从,仅有一人紧随其后——陈不雷,其秘书,手持公文包,神情谨慎。
而第三辆车中,走下一名穿深色和服的老者,手持黑檀木杖,杖头雕九曜星图,眼神阴鸷如蛇——宫井守正。
令人意外的是,蒋某人并未与宫井守正并行,而是刻意隔开数步,仿佛划清界限。他径直走向早已等候的王道玄,目光上下打量,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你就是王道玄?”
“草民正是。”王道玄拱手,不卑不亢。
“听闻你能呼风唤雨,召神驱鬼?”蒋某人冷笑,“可有此事?”
“能。”王道玄坦然,“但只为护华夏龙脉,不为私欲。”
蒋某人眯起眼,忽然指向宫井守正:“此人乃日本‘经济顾问’,受我国特许,参与中日资源合作谈判。他言你勾结妖邪,图谋不轨,可有此事?”
宫井守正上前一步,用流利汉语道:“王君,你私聚天罡军,擅改五岳地脉,已犯国法。若肯归顺大东亚共荣圈,可保你长生富贵。”
王道玄看也不看他,只对蒋某人道:“委员长,若此人真是‘顾问’,为何他侄子宫井隼人盗少林《易筋经》,已被十八罗汉镇压于嵩山地底?若真是合作,为何倭寇玄师屡次破坏我龙脉节点?”
蒋某人神色微动,却未表态。
他沉默片刻,忽然话锋一转:“我今日来,不为问罪,而为求一事。”
“请讲。”
“上海股市,明日开盘走势如何?”蒋某人直视王道玄双眼,“我要你以奇门之术,推演天机。”
全场寂静。
陈不雷低声道:“委员长欲以国运为赌,押注抗战胜利。若股市涨,则民心稳;若跌,则士气崩。”
王道玄一怔,随即失笑:“堂堂委员长,竟问一道士股票?”
“此非儿戏。”蒋某人声音低沉,“中国已至存亡之秋。若连经济信心都失,何谈抗战?你若真有通天之能,便为我卜一卦——国运,尚在否?”
王道玄沉默良久。
他本不屑此等俗务。但此刻,他从蒋某人眼中看到了一种罕见的东西——不是权谋,不是猜忌,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希望。
一个领袖,在山河破碎之际,竟愿向一个道士问国运。
这份信任,比千军万马更重。
“好。”王道玄点头,“我推演。”
他闭目掐诀,右手凌空画符,金光自指尖流转,化作一道太极图悬浮半空。天地气机随之涌动,云海翻腾,山鸟惊飞。
片刻后,他睁开眼,目光如炬:
“明日开盘,国军党股将逆势上涨。此股连通军工、铁路、民生,实为国运所系。委员长若信我,可倾仓买入,持至抗战胜利——必翻十倍。”
蒋某人瞳孔一缩:“你确定?”
“我以天罡令起誓。”王道玄沉声道,“此非投机,而是赌国运。若中国不亡,此股必涨;若中国亡,则天下皆空,股票亦无意义。”
宫井守正脸色骤变:“荒谬!你们经济早已崩溃,何来上涨?”
“你不懂。”王道玄冷冷道,“中国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站起来。股市也一样!”
蒋某人久久凝视王道玄,忽然大笑:“好!好一个‘赌国运’!”
他转身对陈不雷道:“传令财政部,明日开盘,全仓买入国军党股!持至胜利之日!”
陈不雷震惊:“委员长,此乃孤注一掷!”
“若连国运都不敢赌,还谈什么抗战?”蒋某人厉声道,“我信他!”
他再次看向王道玄,目光复杂:“你可知,多少人劝我除掉你?说你拥兵自重,图谋不轨。”
“我知道。”王道玄淡然。
“但我信你。”蒋某人声音低沉,“昨夜我梦见父亲对我说:‘若有人能救中国,必是此人。’”
他忽然解下腰间佩剑,双手奉上。
那是一柄古剑,鞘黑如墨,镶银七星,剑柄刻“求正”二字,寒光内敛,杀气隐伏。
“此乃求正剑。”蒋某人郑重道,“持此剑者,可号令国军三军,调兵遣将,如我亲临。今日赐你,望你勿负国望。”
王道玄双手接过,只觉一股浩然正气涌入体内,竟与五岳龙脉隐隐共鸣!
宫井守正面色铁青,却不敢发作——他知道,蒋某人此举,等于向全国宣告:王道玄,乃国家柱石。
“多谢委员长。”王道玄深深一拜。
蒋某人扶起他,低声问:“你真能守住龙脉?”
“能。”王道玄目光坚定,“只要华夏人心不死,龙脉便永不灭。”
蒋某人点头,转身登车。临行前,他回头看了王道玄一眼,轻声道:“活着。中国需要你。”
车队远去,尘土飞扬。
王道玄立于原地,手握求正剑,心中前所未有的沉重,却又前所未有的清明。
午后,祝融峰议事厅。
众人齐聚,听王道玄讲述经过。
“师父,您真信他?”徐虎问。
“不信其人,信其志。”王道玄道,“他愿赌国运,说明心中尚存信念。这比千万军队更有价值。”
张玄兴奋道:“那国军党股真会涨?”
“会。”王道玄微笑,“因为中国做生意的人好赌,不会认输。”
泰山姥姥却一把拉过他手腕:“你袖口有血!他又下毒了?”
“茶中有‘九曜蚀心散’。”王道玄轻描淡写,“被我以雷炁逼出,无碍。”
泰山姥姥眼眶发红,取出青玉丹让他服下。
当晚,王道玄召集全体天罡弟子。
“明日子时,正式启动五岳归元阵预演。”他沉声道,“徐虎镇北(恒山),张玄守东(泰山),李丹居中(嵩山),赵云飞率天罡军护南(衡山),我与泰山姥姥主西(华山)。”
“宝塔山呢?”周芷敏问。
“归心残魂已稳龙脉。”王道玄望向远方,“贞子他们会为我们争取时间。”
众人齐声应诺。
夜深人静,王道玄独坐崖边,手抚中正剑。
泰山姥姥悄然走近,将一件新织的道袍披在他肩上。
“你真信中国不会亡?”她问。
“信。”王道玄握住她的手,“因为有你,有他们,有千千万万不肯低头的中国人。”
剑鸣,国运将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