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大地绵延无际,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杀戮道韵愈发浓稠,仿佛凝结成了无形的露水,沾湿衣袍,试图侵蚀心神。脚下松软的土壤,踩上去会渗出暗红色的汁液,散发出铁锈与腐败混合的怪异气味。这里被青阳宗弟子张松称为“血煞荒原”,是秘境中着名的凶险之地,据说曾有化神修士在此陨落。
有了张松三人的加入,江尘对秘境的了解加深了不少。据他们所言,万法天轮秘境广阔无垠,大致分为外围、中环、核心三个区域。他们如今所处的血煞荒原,属于中环区域,再往深处,据说还有更加危险的“法则乱流区”和“万法坟场”,最终才能抵达秘境核心——传说中的“天轮殿”。
“前辈,血煞荒原最危险的有两样:一是无处不在的‘煞魂’,它们是由此地陨落修士的残魂与杀戮道韵结合形成的怪物,无形无质,专攻神魂;二是潜伏在血壤之下的‘尸魔’,肉身强悍,力大无穷,且蕴含剧毒。”张松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低声向江尘介绍。
江尘微微颔首,他的武祖之眼早已看穿这片土地的诡异。那些看似平静的血色土壤下方,确实潜伏着不少生命反应微弱但充满暴戾气息的存在。而空气中,也飘荡着无数细碎的、充满怨恨与杀戮念头的精神碎片,若是心神不坚者,很容易被其侵蚀,沦为只知杀戮的疯子。
一行人谨慎前行。期间,果然遭遇了几波煞魂的袭击。这些煞魂如同淡红色的雾气,发出惑人心神的尖啸,直扑神魂。但江尘甚至无需动手,只需将寂灭道韵略微外放,那些煞魂靠近他周身数丈,便如同飞蛾扑火般自行溃散。张松三人见状,对江尘的实力更是敬畏有加。
然而,尸魔却不像煞魂那般容易对付。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由巨大兽骨构成的峡谷时,异变陡生!
轰!轰!轰!
周围数十丈内的血壤猛地炸开!七、八具身形高大、皮肤呈青黑色、肌肉虬结、面目狰狞的尸魔破土而出!它们眼中燃烧着嗜血的绿光,口中流淌着腥臭的涎液,发出低沉的咆哮,挥舞着利爪,从四面八方扑杀而来!
这些尸魔气息强悍,最弱的也堪比元婴初期,其中两具格外高大,散发着元婴后期的能量波动!它们动作迅猛,配合默契,显然拥有一定的狩猎智慧!
“结阵!”张松厉喝一声,与两名师弟瞬间背靠背,剑光再起,形成防御圈。
江尘眼神一冷,并未动用术法,而是身形一晃,主动迎向那两具最强的元婴后期尸魔!
他想要试试,在这秘境之中,他的肉身与武道,究竟能达到何种程度!
“吼!”
一具尸魔见江尘冲来,咆哮一声,磨盘大小的拳头带着腥风与腐蚀性的尸气,狠狠砸向江尘头颅!另一具则悄无声息地绕到侧面,利爪直掏江尘后心!
江尘不闪不避,右拳后发先至,朴实无华地迎向那巨大的尸魔拳头!
《万钧蚁皇体》力量全开!混沌道种之力加持!
嘭!!!
拳拳相撞,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那尸魔粗壮的手臂,从拳头开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紧接着是手臂、肩膀、半边身体!狂暴的力量透体而入,将其体内的死气与怨念瞬间震散!
轰!
这具元婴后期尸魔,竟被江尘一拳打爆!化作漫天腥臭的血肉碎块!
与此同时,江尘左腿如同钢鞭般向后横扫,精准地踢在侧面偷袭那具尸魔的手腕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尸魔的手腕被生生踢断,利爪偏离方向。江尘顺势转身,左手五指如钩,蕴含着寂灭道韵,直接抓入了这具尸魔的头颅!
噗嗤!
五指发力,坚硬如铁的头骨如同豆腐般被捏碎!寂灭道韵瞬间涌入,将其颅内燃烧的魂火直接湮灭!
这具尸魔的动作戛然而止,眼中的绿光熄灭,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电光石火之间,两具最强的元婴后期尸魔,被江尘以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秒杀!
剩下的那些元婴初期、中期的尸魔,似乎被这恐怖的一幕震慑,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疑。
江尘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身形如虎入羊群,拳、掌、指、腿……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恐怖的杀人利器!没有绚烂的光影,只有最纯粹的力量与毁灭!
每一拳落下,都有一具尸魔被打爆头颅或震碎心核!
每一指点出,都有一具尸魔的魂火被寂灭道韵熄灭!
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在尸魔群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张松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忘了挥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暴力的战斗方式,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修士斗法的认知!这哪里是斗法,这分明是……碾压!纯粹的肉身碾压!
不到十息,所有破土而出的尸魔,已全部化为地上的残肢碎肉,腥臭的血液将暗红色的土地染得更深。
江尘收拳而立,周身气息平稳,甚至连衣袍都未曾沾染多少污秽。他微微闭目,感受着刚才战斗的余韵。混沌道种微微跳动,似乎对刚才吞噬的那些尸魔死气与杀戮道韵颇为受用,反哺出的混沌本源更加精纯了一分。
“看来,杀戮与毁灭,亦是‘万象’之一,可被寂灭道包容、炼化。”江尘心中明悟更深。他的道,并非排斥杀戮,而是超越善恶,将其视为宇宙循环的一部分。
“前……前辈神威!”张松三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语气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恐惧。他们此刻才真正明白,这位江尘前辈的实力,远比他们在论道台上看到的更加深不可测。
江尘摆了摆手,目光投向峡谷深处。在他的武祖之眼视野中,那里有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精纯的杀戮与死亡道韵汇聚,似乎隐藏着什么。
“去前面看看。”
四人继续深入峡谷。越往深处,地上的尸骨越多,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奇异妖兽的,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漆黑之色,仿佛被剧毒侵蚀。空气中的煞气也几乎凝成实质,化作淡淡的血雾,阻碍着视线与神识。
终于,在峡谷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一幕奇景。
一具庞大无比、如同小山般的暗金色骷髅,半跪在地,它的胸腔被一柄锈迹斑斑、却散发着令人心悸杀戮气息的断剑贯穿,钉死在地上。骷髅的头颅低垂,眼窝中早已没有魂火,但依旧散发着一股不屈的战意与滔天的怨气。
而在这具暗金骷髅的周围,生长着三株奇特的植物。它们通体血红,形态如同扭曲的人参,表面却布满了如同血管般的纹路,顶端开着一朵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妖异红花。
“那是……‘血煞魔芋’!”张松惊呼,眼中露出炙热之色,“这可是炼制淬体丹药的极品宝药!据说能极大增强气血,甚至有一丝几率领悟杀戮战意!看这年份,至少千年以上!”
另外两名青阳宗弟子也呼吸急促起来。这等天材地宝,在外界早已绝迹。
然而,江尘的目光却并未在那三株血煞魔芋上过多停留,而是死死盯住了那柄贯穿暗金骷髅的断剑。
在他的感知中,这柄断剑才是此地所有杀戮与死亡道韵的核心源头!它仿佛是一个活物,在不断汲取着峡谷内的煞气与死意,甚至……在汲取那暗金骷髅残留的不灭战意!
“这剑……有古怪。”江尘沉声道。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那柄锈迹斑斑的断剑,猛地一震!一股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灭一切生机的杀戮剑意,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骤然苏醒!
锵!
断剑自行从那暗金骷髅的胸腔中拔出,悬浮于空!剑身上的锈迹片片剥落,露出其下暗红如血、仿佛由无数生灵鲜血浇铸而成的剑身!
一个冰冷、暴虐、充满了无尽杀戮欲望的意志,从剑身上弥漫开来,锁定了在场的四人!
“不好!是剑傀!这断剑孕育出了邪灵!”张松脸色煞白,声音颤抖。
那暗红断剑发出一声尖锐的剑鸣,化作一道血光,首先斩向距离最近的一名青阳宗弟子!速度之快,远超之前的尸魔!
那名弟子根本来不及反应,眼中充满了绝望。
“放肆!”
江尘冷哼一声,并指如剑,一道混沌色的指劲后发先至,点在血光必经之路的虚空!
指劲之中,不仅蕴含寂灭道韵,更融入了江尘自身那包容万象、不惧万法的武道意志!
叮!
指劲与血光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爆鸣!血光被阻,显露出断剑本体,剑身嗡嗡震颤,似乎有些惊疑不定。
它似乎意识到江尘是最大的威胁,舍弃了其他人,剑尖调转,牢牢锁定江尘。那股杀戮剑意更加凝聚,仿佛化作实质的血色领域,将江尘笼罩。
领域之内,尸山血海的幻象浮现,无数怨魂哀嚎,试图冲击江尘的心神。冰冷的杀机如同无数细针,刺向他的肉身与神魂。
“区区一把残兵,也敢在我面前逞凶?”
江尘身处这杀戮剑域之中,面色不变。他的武道意志,乃是在无数次生死搏杀、观天地生灭中锤炼而成,坚不可摧!这杀戮幻象,对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他缓缓抬起右拳,混沌道种之力与寂灭道韵在拳锋凝聚。但这一次,他并未急于轰出,而是将自身心神,沉浸入那暗金骷髅残留的不屈战意之中,沉浸入这峡谷积累万古的杀戮与死亡道韵之内。
他要以拳意,沟通此地道韵,反过来……驾驭这柄凶剑!
“你的杀戮,是毁灭,是终结。”
“而我的拳,包容杀戮,亦超越杀戮。”
“万物终将寂灭,而寂灭之后,亦有新生。”
“看我——寂灭轮回拳!”
一拳轰出,不再是单纯的毁灭。
拳意之中,既有令万物终结的寂灭,亦有于死境中孕育一丝生机的轮回意蕴!仿佛一个世界的生灭,尽在这一拳之中!
这一拳,引动了整个峡谷积累的杀戮与死亡道韵!无数煞气、死意、乃至那暗金骷髅的不屈战意,都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如同百川归海,融入江尘这一拳之中!
那柄暗红断剑感受到这超越了单纯毁灭的恐怖拳意,发出了惊恐的尖啸!它拼命催动杀戮剑域,无数血色剑气如同暴雨般射向拳劲!
然而,那些血色剑气在触及寂灭轮回拳意的瞬间,其内部的杀戮意念仿佛被同化、被包容,变得不再纯粹,威力大减,随即被拳意中的寂灭之力彻底碾碎!
拳意毫无花哨地印在了暗红断剑的剑身之上!
嗡——!!!
断剑发出一声悲鸣,剑身上的血光瞬间黯淡,那股暴虐的意志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迅速消退。剑身剧烈颤抖,最终“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灵光尽失,仿佛变成了一柄凡铁。
江尘缓缓收拳,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刚才那一拳,不仅击溃了剑傀,更让他对“寂灭”与“新生”的转化,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混沌道种上的嫩芽,似乎又长大了一丝。
他走上前,拾起那柄黯淡的断剑。入手冰冷沉重,虽然灵性已失,但材质非凡,其中蕴含的杀戮道韵依旧可以作为参悟的材料。
随后,他将那三株千年血煞魔芋采摘下来,自己留了两株,另一株丢给了张松。
“此物于你们有益,尽快服用炼化,我们在此稍作休整。”
张松三人接过魔芋,大喜过望,连声道谢,立刻寻地打坐,吸收药力。
江尘则盘坐于那暗金骷髅之前,手握断剑,闭目感悟此地残留的种种道韵,同时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新的危险。
他知道,这血煞荒原,恐怕只是秘境考验的开端。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而暗中窥伺的目光,也从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