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清晨的阳光比往常更加刺眼。苏雪棠眯着蓝眼睛，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闹钟——却摸到了一团冰凉柔软的物体。
早安，雪棠~程筱筱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近得能感受到她说话时的气流。
苏雪棠猛地缩回手，银白色的长发炸开。你干什么！她瞪着飘在床边的女鬼，后者正用半透明的手指戳她的脸颊。
程筱筱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叫你起床呀~她轻盈地转了个圈，展示自己几乎完全恢复的灵体，看！我好多了！
确实，比起前两天的虚弱状态，今天的程筱筱看起来精神多了。半透明的身体在晨光中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消散的稀薄感。
苏雪棠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七点二十~程筱筱飘到衣柜前，兴奋地翻找着什么，今天周三！我们有体育课！
苏雪棠挑了挑眉。我们她掀开被子下床，你又不能参加。
程筱筱从衣柜里抽出一件浅蓝色的运动服——和苏雪棠的那套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一号。我可以当啦啦队呀~她得意地晃了晃衣服，昨天趁你洗澡时偷偷实体化手指网购的！
苏雪棠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先吐槽程筱筱擅自用她的账号购物，还是该惊讶于女鬼居然记住了她的支付密码。...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程筱筱笑嘻嘻地把运动服塞进苏雪棠的书包。这叫与时俱进~她飘到梳妆台前，好奇地摆弄上面的瓶瓶罐罐，今天想看你扎双马尾！
做梦。苏雪棠干脆地拒绝，却还是拿起梳子，将银白色的长发扎成一个高马尾——程筱筱说过喜欢这个发型。
早餐时，程筱筱尝试着用半实体化的手指拿起一片吐司——成功了，虽然有些颤抖。她得意地冲苏雪棠眨眨眼，后者假装没看见，却悄悄把草莓酱推到她面前。
今天不许捣乱。出门前，苏雪棠严肃地警告，尤其是上课时。
程筱筱做了个鬼脸。知道啦她飘到苏雪棠身边，故意让两人的手不小心相碰，蓝光在接触的瞬间迸发出来，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完全不碰你
苏雪棠的耳尖微微发红，转身推开门。...烦人鬼。
......
数学课总是令人昏昏欲睡。苏雪棠撑着下巴，努力集中注意力听老师讲解三角函数。程筱筱则百无聊赖地飘在她旁边的空位上，一会儿玩玩自己的头发，一会儿数窗外飞过的鸟儿。
雪棠...她小声唤道，好无聊啊~
苏雪棠用眼神示意她安静，却感觉一缕散落的发丝被轻轻撩起——程筱筱正用半透明的手指帮她整理头发，动作轻柔得像一阵微风。那冰凉又柔软的触感让苏雪棠的背脊窜过一阵战栗。
苏同学！数学老师突然点名，请回答这个问题。
苏雪棠猛地站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完全没听到问题是什么，大脑一片空白。程筱筱赶紧飘到黑板前，快速扫了一眼题目，然后回到她耳边小声提示。
...答案是π\/2。苏雪棠回答，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个八度。
老师点点头让她坐下，前排的女生回头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刚才苏雪棠明显是在对空气说话。
都怪你。下课后，苏雪棠把程筱筱拽进洗手间隔间，咬牙切齿地说，差点害我出丑。
程筱筱却笑得前仰后合。但是你的反应超可爱！她模仿苏雪棠慌乱的样子，答案是π\/2~故意把尾音拖得又高又长。
苏雪棠一把捂住她的嘴，尽管手掌直接穿过了半透明的灵体。闭嘴。她的脸涨得通红，再这样我就...就...
就怎样？程筱筱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一脸无辜。
苏雪棠语塞了。她能怎样？程筱筱已经是个鬼魂了，难道还能再死一次？...就三天不跟你说话。她最终憋出一个毫无威慑力的威胁。
程筱筱立刻做出夸张的伤心表情。太残忍了！她捂住并不存在的心脏，我要哭了哦！真的会哭哦！
苏雪棠翻了个白眼，推开隔间门走出去。程筱筱笑嘻嘻地跟上，趁她不注意，又用半透明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腰。
程！筱！筱！
......
午休时间，苏雪棠端着餐盘犹豫了一下，没有去常坐的角落，而是径直走向图书馆。程筱筱飘在她身后，好奇地问：不去食堂吗？
人太多。苏雪棠简短地回答，实际上是不想程筱筱再在公共场合捣乱——上午的数学课已经够尴尬了。
图书馆最角落有一张被书架包围的小桌子，几乎是个隐蔽的私人空间。苏雪棠放下餐盘，拿出课本假装学习。程筱筱则好奇地飘在书架间，手指轻轻划过书脊。
雪棠，你看！她突然兴奋地小声叫道，我能感觉到书的质感了！
苏雪棠抬头，看到程筱筱正用半实体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一本书的封面。比起前两天的虚弱状态，她现在的控制力明显强多了。
试试翻页。苏雪棠压低声音建议。
程筱筱点点头，专注地盯着面前摊开的书。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半透明的手指在书页上方悬停——然后，令人惊讶的是，书页真的轻轻翻动了一下！
成功了！她欢呼道，又赶紧捂住嘴，因为声音太大引来了管理员的视线。
苏雪棠不自觉地微笑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程筱筱半透明的睫毛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她专注时的样子格外好看，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是盛满了星光。
怎么了？程筱筱注意到她的目光，歪着头问。
苏雪棠立刻低头看书。没什么。她故作镇定地说，只是...你的能力恢复得不错。
程筱筱飘到她身边，半透明的身体轻轻靠着她。因为有好老师呀~她笑嘻嘻地说，冰凉的手指碰了碰苏雪棠的手腕。
苏雪棠没有躲开，任由那微凉的触感停留在皮肤上。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阳光、书香和程筱筱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一个完美的午休时光。
......
下午的体育课如期而至。苏雪棠换上那套浅蓝色的运动服——程筱筱买的那套则被放在长椅上，虽然没人看得见，但程筱筱坚持要着它当啦啦队。
苏雪棠！加油！当苏雪棠跑过弯道时，程筱筱的声音从场边传来，虽然只有她能听见，快！超过那个马尾辫！
苏雪棠瞪了她一眼，却不知为何真的加快了脚步。风在耳边呼啸，阳光照在脸上，还有程筱筱的欢呼声——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第一名！冲过终点线后，程筱筱兴奋地飘到她身边，看吧！有啦啦队就是不一样！
苏雪棠气喘吁吁地弯腰撑着膝盖，汗水顺着银白色的发丝滴落。闭嘴...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热死了...
程筱筱立刻飘得更近，半透明的身体散发出阵阵凉意。这样呢？她像个移动空调一样围着苏雪棠转圈，凉快一点了吗？
苏雪棠愣了一下，没想到程筱筱还有这种用途。确实，那微凉的灵体在炎热的午后格外舒适。...还行。她小声嘟囔，却没有让程筱筱停下。
同学们好奇地看着苏雪棠站在终点线旁，身边明明没有人，却时不时点头或瞪眼，像是在和空气交流。但经过这几天的，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个转学生从第一天起就怪怪的。
......
放学后，苏雪棠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路去了学校附近的商业街。程筱筱好奇地飘在她身边，问这问那。
雪棠，我们要去哪呀？
那家奶茶店看起来不错！
哇！宠物店！
当程筱筱兴奋地指向一家宠物店时，苏雪棠的脚步顿了一下。透过橱窗，能看到几只小猫正在玩耍，毛茸茸的样子格外可爱。
要...进去看看吗？苏雪棠犹豫地问。
程筱筱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可以吗？她飘到橱窗前，脸几乎贴在玻璃上，那只橘猫好可爱！
苏雪棠推开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程筱筱迫不及待地飘进去，在猫爬架前停下。一只橘色的小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竖起耳朵警惕地环顾四周。
它能看到我吗？程筱筱小声问，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苏雪棠摇摇头。应该只是感觉到。她看着程筱筱尝试用半实体化的手指抚摸小猫，但橘猫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程筱筱的肩膀垮了下来，灵体因失望而微微暗淡。啊...被讨厌了...
苏雪棠的心莫名揪了一下。猫都怕生。她生硬地安慰道，然后转向店员，请给我一罐这个猫粮。
走出宠物店时，程筱筱已经恢复了精神，正兴奋地描述着刚才那只小猫有多可爱。苏雪棠默默将猫罐头放进书包，决定下次带程筱筱来喂猫——也许熟悉了气味，小猫就不会那么警惕了。
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虽然程筱筱依然没有完整的影子。路过一家甜品店时，苏雪棠停下脚步。
要吃草莓蛋糕吗？她问，假装随意。
程筱筱惊喜地睁大眼睛。可以吗？她飘到橱窗前，指着其中一个装饰着鲜红草莓的蛋糕，要那个！
苏雪棠点点头，走进店里。几分钟后，她拿着一个小盒子出来，里面装着两人份的草莓蛋糕。
雪棠最好了~程筱筱开心地围着她转圈，半透明的发丝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苏雪棠别过脸去，耳尖微红。...只是顺便。
......
夜幕降临，苏雪棠洗漱完毕，发现程筱筱已经在了床上——半透明的身体蜷缩在被子下，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自从半复活后，程筱筱开始需要睡眠，虽然时间比正常人短得多。
雪棠...当苏雪棠躺下时，程筱筱迷迷糊糊地靠过来，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苏雪棠皱眉。你多大了还要听故事？
一百多岁呀~程筱筱理直气壮地说，但死的时候才十八，所以心理年龄还是少女！
苏雪棠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起身从书架上翻出一本陈旧的绘本——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童话集。...就一个。
程筱筱立刻来了精神，飘到她身边，半透明的头靠在她肩上。嗯嗯！
苏雪棠翻开书，开始轻声朗读。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像是温柔的流水。程筱筱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发出小小的惊叹或笑声。
故事读到一半时，苏雪棠感觉到肩上的重量变轻了——程筱筱已经睡着了，半透明的脸庞在月光下美得不真实，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苏雪棠轻轻合上书，小心地将程筱筱放平，为她掖好被角。晚安，烦人鬼。她轻声说，声音柔和得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