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净化协议。”
那恢弘、冰冷、仿佛由无数精密齿轮咬合而成的合成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在罗魇心神中落下的瞬间,整片污秽星域的法则仿佛都被强行改写!
远方,那死寂的黑暗虚空中,三个无法形容其庞大的、如同由无数几何晶体构筑而成的银色星体,凭空浮现!它们并非自然星辰,而是某种超越理解的法则造物!星体表面流转着无数冰冷的数据流与绝对秩序的符文,散发出镇压一切“混沌”与“变量”的恐怖气息!
这正是那股浩瀚意志的源头——净化者!
三个银色星体呈三角阵型,将罗魇与脚下的“噬星之巢”遥遥锁定。星体表面光芒一闪,三道直径超过万里的、纯粹由绝对秩序之力构成的纯白光束,如同上帝之矛,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降临!
这光束并非能量攻击,而是更加恐怖的——法则抹除!其所过之处,污秽星域那本就残缺扭曲的法则被强行“纠正”、抚平,连空间本身都变得如同镜面般光滑、死寂!那遮天蔽日的污秽怪物云团,甚至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在纯白光束的余波中,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污迹,大片大片地凭空消失!
它们的存在,被直接“否定”了!
而光束的核心目标,一道直指罗魇,另外两道,则毫不留情地轰向了下方那因为恐惧而彻底僵硬的“噬星之巢”!
“噬星之巢”发出了绝望的、如同星球崩裂般的哀鸣,它那庞大的菌毯身躯疯狂蠕动,试图凝聚力量抵抗,但在那绝对秩序的纯白光束面前,它那充满污秽与混乱的力量,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暗紫色的能量核心剧烈闪烁,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
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宇宙寒风,瞬间浸透了罗魇的每一个感知粒子!
太快了!太强了!
这“净化者”的力量层级,远超他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甚至比那奈亚拉托提普的信使更加纯粹、更加不容置疑!这是专门为了“清理”而存在的恐怖兵器!
硬抗?绝无可能!即便是他刚刚领悟的“有无之判”权柄,面对这种量级、这种性质的秩序抹杀力量,恐怕也难以完全“否决”!一旦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逃?空间已被那冰冷的意志封锁、固化,常规的遁术根本无效!
电光石火之间,罗魇的思维运转到了极致!左眼混沌疯狂推演,右眼虚无极致洞察!
不能力敌,不能逃避……那么,唯有……欺骗!
利用他新生的、独一无二的“太初序暗”之力,利用这片星域被“噬星之巢”污染、法则本就混乱的特性,利用“净化者”那看似绝对、实则可能存在的认知盲区!
就在那三道纯白光束即将临体的刹那——
罗魇做出了一个大胆到极致的举动!
他没有防御,也没有攻击,而是将周身沸腾的三色光芒猛地向内极致收敛!混沌、星辉、暗寂三种力量并非融合,而是以一种玄奥的频率相互抵消、湮灭!
同时,他灵魂深处的太初道种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震动,将那初步掌握的“有无之判”权柄,不再用于对外攻击,而是用于……对自身存在的临时定义!
他对着那轰向自己的纯白光束,对着那冰冷扫描而来的净化者意志,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却蕴含着自身全部道韵的“宣告”:
“此处,无‘混沌变量’,唯有‘秩序残渣’与‘寂灭虚无’!”
刹那间,罗魇周身那原本如同灯塔般显眼的“太初序暗”气息,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火焰,瞬间熄灭、隐匿!他整个“存在”的痕迹,在净化者的感知中,陡然变得模糊、稀薄,仿佛化为了这片污秽星域背景噪音的一部分,与脚下那正在被净化的“噬星之巢”的哀鸣、与周围被抹除的怪物残响,融为了一体!
而那柄原本凝聚了他全力一击、瞄准“噬星之巢”核心的混沌灰矛,也在这一刻,被他以一种巧妙到巅峰的力量操控,强行改变了轨迹与性质,不再是攻击,而是化作了一缕极其隐晦的、蕴含着“寂灭”与“吞噬”真意的灰色流光,悄无声息地……率先一步,射入了“噬星之巢”那布满裂纹的暗紫色能量核心之中!
“嗡——!!!”
三道纯白光束,悍然落下!
轰向罗魇的那一道,在触及他身形所在的虚空时,那片区域仿佛变成了一个绝对的“空无”地带,光束穿透而过,竟未能激起丝毫涟漪,仿佛那里真的什么都不存在!净化者的扫描意志再次掠过,依旧只检测到一片与周围环境无异的“秩序残渣”与虚无背景,那个清晰的“混沌变量”信号,消失了?
而另外两道轰击在“噬星之巢”上的光束,则结结实实地发挥了毁灭性的效果!
“不——!!!”
在“噬星之巢”那充满了极致痛苦与不甘的最后哀嚎中,它的暗紫色能量核心再也无法承受,轰然……爆碎!
庞大的星球躯体从内部开始崩解,厚厚的菌毯如同被点燃的棉絮,迅速焦黑、化为飞灰!恐怖的爆炸能量混合着浓郁的污秽气息,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向四周席卷开来!
然而,在这毁灭的风暴中心,异变再生!
那枚爆碎的能量核心处,一点极致的黑暗陡然扩张!并非是爆炸的光芒,而是……暗裔的力量!
原来,罗魇最后射出的那一道灰色流光,并非为了摧毁,而是作为引导与掩护!在“噬星之巢”核心爆碎的瞬间,一直与他紧密融合的暗裔,遵循着他的意志,脱离了融合状态,化作了一个微小的、却散发着绝对“归寂”之力的黑洞奇点!
这个奇点如同一个贪婪的饕餮,开始疯狂地吞噬“噬星之巢”爆炸产生的绝大部分能量、物质、以及……那浓郁到化不开的污秽本源与混乱信息!
暗裔那虚无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本能的厌恶,但更多的是执行罗魇指令的绝对服从与一种……进食的快感?这些对主流宇宙生灵而言是剧毒的物质,对它这“太初之暗”的化身来说,似乎只是……口味比较奇特的“零食”?
庞大的爆炸能量与污秽洪流,如同百川归海,被那小小的黑暗奇点疯狂吞噬着!这使得外泄的爆炸威力被控制在了极小的范围,并未对远处的净化者造成任何影响。
而也就在这能量与信息洪流的掩护下,罗魇那原本隐匿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再次凝聚。他利用暗裔吞噬能量时产生的剧烈法则扰动,以及“噬星之巢”彻底灭亡时产生的巨大“存在”消亡的空白区,完美地掩盖了自身重新“出现”的波动!
他就像是一个最高明的魔术师,利用一场盛大的爆炸与吞噬,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金蝉脱壳!
三个银色星体悬浮在远方,冰冷的扫描意志反复扫过那片正在被暗裔吞噬的爆炸区域。
它们检测到:“混沌变量”信号已消失。
检测到:“活性化噬星单元”已被彻底净化,生命反应终止,能量反应正在被未知的“归寂”现象快速吸收。
最终判定:净化协议执行成功。高优先级目标已清除,关联污染源已瓦解。
那恢弘的合成音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情感:
“目标确认净化。污染源已清除。”
“回收‘归寂’现象数据……解析失败……现象类型未录入数据库……”
“判定:次级无关现象。终止深度解析。”
“净化任务完成。单位……撤离。”
没有丝毫留恋,那三个庞大的银色星体表面光芒一闪,如同它们出现时一样突兀,瞬间变得透明、虚幻,最终彻底消失在冰冷的虚空之中。那股笼罩星域的、令人窒息的绝对秩序威压,也随之消散。
直到确认净化者真的离开后,罗魇才缓缓松了一口一直紧绷的气。后背仿佛有冷汗渗出,却又被混沌之躯瞬间蒸发。
好险!
若非他临机应变,利用“有无之判”暂时隐匿自身,再利用暗裔吞噬爆炸能量制造假象,恐怕真的在劫难逃。这“净化者”的力量和行事风格,太过恐怖与高效。
此时,暗裔也已经将那“噬星之巢”爆炸的大部分能量与污秽本源吞噬殆尽。那小小的黑暗奇点重新化作暗水晶婴儿的模样,飞回罗魇身边。它似乎……长大了一点点?身上的暗紫色纹路也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气息似乎更加凝实、深邃了。它满足地打了个嗝,喷出一缕扭曲的、带着污秽气息的暗紫色烟气,然后亲昵地蹭了蹭罗魇的手臂。
罗魇看着暗裔,又看了看那片因为核心被吞噬、彻底化为一片虚无尘埃的“噬星之巢”残骸,心中并无喜悦,只有更深的凝重。
这片污秽星域,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不仅有外神污染孕育的怪物,还有这种执行“净化”任务的恐怖机械秩序造物。
必须尽快离开!
他再次尝试感应那微弱的归途方向,正准备动身——
突然,他灵魂猛地一颤!一股强烈至极的、充满了毁灭、疯狂与贪婪的意志,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这片污秽星域的最深处,猛地……苏醒了!
这股意志,远比“噬星之巢”更加古老、更加庞大、更加……饥饿!它似乎是被刚才“噬星之巢”灭亡时散逸的某种特殊波动,或者是因为暗裔吞噬了太多此地的污秽本源,而被……吸引了!
一个恢弘、混乱、仿佛由亿万生灵哀嚎与亵渎低语组成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笼罩了罗魇与暗裔:
“美味的……序暗……气息……”
“外来者……成为……吾的一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