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宁宁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袁竞峰一身酒气,落魄得不行。
他用力拍打着院门,扯着嗓子,声音嘶哑难闻。
院门被打开,阮宁宁出现在了门口。
不过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位前来看望她的师兄。
此时,他们正一脸警惕地看着袁竞峰。
阮师妹都被袁竞峰这厮连累至此,他居然还敢过来骚扰阮师妹,当真是罪大恶极!
“袁师兄,请你自重!”阮宁宁对着袁竞峰开口说道。
她满脸的无奈忧愁,仿若一朵被无端牵扯其中的小白花。
看得身旁两位师兄更是对袁竞峰怒目而视,仇恨不已。
“过往种种,皆是误会,如今你莫要再来了,以免引人非议,污了彼此清誉。”
听到阮宁宁这话,袁竞峰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看着这个不久前还与他海誓山盟,耳鬓厮磨的女子。
没想到她此刻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将一切推脱为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她对自己投怀送抱,暗送秋波?
误会她在合籍大典前夕让自己选择,到底是选沈凌霜,还是她阮宁宁?
她怎么能够这样呢?
袁竞峰惊疑地指着阮宁宁,似乎是看不懂眼前的女子这般惺惺作态是为了什么。
“误会?宁宁你……”袁竞峰摇晃着脑袋,头疼欲裂却还想上前。
那两位男弟子却立刻挺身而出,挡在了阮宁宁的身前。
他们的语气冰冷,表情之中更是丝毫不加淹死的鄙夷嫌恶。
“袁师兄,请回吧!”
“阮师妹需要静养,这里不欢迎你!”
袁竞峰看着眼前这幕,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指着阮宁宁半晌,你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既然袁师兄无事,那就速速离开,不要耽误阮师妹清修。”
男弟子不耐烦地对袁竞峰甩了甩手。
见此情状,袁竞峰更是气急败坏。
“阮宁宁!你告诉我,当初是谁在我面前哭诉,说没有我活不下去?”
“是谁说沈凌霜冷冰冰的像块木头,根本不懂我的心?”
“又是谁在合籍大典前夜,逼着我做出选择?!”
“如今你一句轻飘飘的误会,就想把一切都抹去吗?!”
他越说越激动,试图绕过那两个男弟子,去抓住阮宁宁问个明白。
“袁竞峰!你放肆!”
一位身材高壮的师兄猛地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推开袁竞峰。
他厉声喝道:“休要在此污蔑阮师妹!”
“分明是你自己道心不坚,行为不端,纠缠阮师妹,如今还敢来倒打一耙?”
另一人也立刻帮腔,语气极尽鄙夷:“就是!”
“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酗酒闹事,形同疯魔!哪还有半点修仙之人的样子?”
“阮师妹心地善良,不忍揭穿你,你倒好,还得寸进尺了!”
“我若是你,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哪还有脸出来见人?”
袁竞峰被推得踉跄一下,看着眼前这两个义正辞严,又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的护花使者。
还有他们身后那个低眉顺目,仿佛受尽天大委屈的阮宁宁,忽然觉得荒谬至极。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阮宁宁一样。
袁竞峰死死盯着她,可阮宁宁却像是被这目光所刺一般,抬头对着袁竞峰带着些许哭腔说道:“袁师兄,你别这样看我……”
“我始终只将你视作我的兄长罢了……”
阮宁宁咬死是被袁竞峰所骗,其他人见她年幼无知,自然就把矛头都对准了袁竞峰。
谁叫袁竞峰现在的风评太差,近乎一个烂人了呢?
“好,好,好!”
袁竞峰一连三个好。
“阮宁宁,我今日才算真正看清了你!”
“这就是你的本性,对吗?利用完就扔,翻脸比翻书还快!”
阮宁宁闻言,肩膀微微一颤。
她仰起一张泪眼婆娑的脸。
那眼神无辜又茫然,仿佛完全听不懂袁竞峰在说什么。
此时此刻,阮宁宁也无需在跟袁竞峰多说什么。
反正没人会相信他的。
若袁竞峰不是沈凌霜未来的道侣,她何必在这种垃圾上耗费半点心思?
阮宁宁在心中对着袁竞峰不屑。
真把自己当个宝了不成?
“你!”
袁竞峰气得眼前发黑,一口腥甜涌上喉咙。
他看着她那纯良无害的表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这女人,太会演了!
“阮宁宁,你厉害!我袁竞峰认栽!”
他满脸灰败,被抽干了全身的心气,彻底消沉了下去。
没想到他袁竞峰居然会栽在阮宁宁这个会演戏的女人身上。
居然有眼无珠,把鱼目当珍宝,错失了他本来的大好姻缘沈凌霜!
悔恨像一场瓢泼大雨,将袁竞峰整个人围绕其中。
然而,他却无力改变分毫。
在他跟阮宁宁有所牵连勾结的那个时候起,他就永远错失了沈凌霜。
当然,沈凌霜也不应该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那简直就是同流合污,自甘堕落。
袁竞峰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那背影萧索得如同深秋的落叶。
看着袁竞峰消失在视线里,阮宁宁仿佛脱力般轻轻靠在一旁的门框上。
她身旁的两位师兄连忙关切地围上去。
“阮师妹,你没事吧?别怕,那种人渣走了!”
“就是,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你都不知道,他前几日还跑去凌霜师姐洞府外大闹,非说凌霜师姐是因爱生恨才悔婚的,简直疯癫了!”
“师妹你以后见了他躲远点,免得被他缠上……”
阮宁宁听到后,柔柔弱弱地点头。
“多谢两位师兄维护,只是没想到袁师兄他会变成这样。”
“以后我会多加小心的……”
她表面一副心有余悸,感激零涕的模样,心中却是颇为自得。
袁竞峰,你已经没用了。
而我的路,还长着呢。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当她打发走那两位嘘寒问暖的师兄,转身关上院门的刹那。
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阮宁宁浑身一僵,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身,只见那道萦绕着浓郁魔气的身影。
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她房中的位置上。
魔尊沧溟支着下颌,猩红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形状优美,却显得格外薄情的嘴角,却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戏演得不错。”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看来本尊当初派你来天衍宗,倒是没选错人。”
“这颠倒黑白玩弄人心的本事,倒是日渐纯熟了。”
阮宁宁双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地。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都不是在装模作样。
阮宁宁是真的在害怕。
她强忍着沧溟身上带来的威压,小心而虔诚地开口说道:“尊上……”
沧溟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发抖的阮宁宁,如同欣赏一件有趣的玩物。
他并没有让她起来,而是慢条斯理地继续道:“为了个不成器的男人,背叛本尊,投向仙门……”
“阮宁宁,你的眼光,可真让本尊失望。”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阮宁宁浑身一颤,连忙以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辩解道:“尊上明鉴!”
“属下从未敢背叛尊上!这只是权宜之计,想借此机会更好地潜伏在天衍宗,为尊上效力啊!”
她知道,在沧溟面前承认曾经对袁竞峰动过真情,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哦?权宜之计?”
沧溟轻笑一声,不置可否,那笑声让阮宁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话锋一转,终于问到了正题:“罢了,你那些儿女情长的蠢事,本尊没兴趣。”
“本尊问你,近来天衍宗,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阮宁宁的大脑飞速运转,冷汗却浸透了后背。
不寻常的动静?
衍天宗最近除了出了她和袁竞峰私奔的这桩丑事之外,还能有什么动静?
她这阵子的心思全用在如何周旋于各个师兄之间巩固地位,以及如何摆脱袁竞峰这个麻烦上。
再加上她被天璇真人厌弃,从亲传弟子贬为普通弟子,早已被排除在宗门核心圈子之外。
哪有念头去探知衍天宗旁的消息?
可她又不敢直接说不知道。
魔尊的耐心有限,若是让他觉得自己毫无价值,她的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儿去。
阮宁宁只能拼命回忆着最近听到的零星碎语。
试图拼凑出一些听起来可能不寻常的消息去应付沧溟。
“回尊上,” 阮宁宁小心翼翼地斟酌词句说道:“宗门近来似乎加强了对边境区域的巡查,尤其是靠近魔界的方向。”
“还有,几位长老似乎频繁聚会商议,但具体内容,属下地位低微,实在无法探知……”
她说的这些,其实是各大宗门常态化的戒备,以及高层日常事务,根本算不得什么特异之处。
但她只能硬着头皮,尽量让语气显得确有其事。
沧溟猩红的眼眸微微眯起,审视着脚下这个抖如筛糠的女人。
他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阮宁宁的闪烁其词和敷衍?
她提供的所谓消息,实则空洞无物,毫无价值。
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强,让阮宁宁几乎喘不过气。
“看来……”
沧溟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与戾气。
“你在这天衍宗,除了招惹男人,是真的一点正事都没做。”
阮宁宁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尊上恕罪!”
“属下一定加紧打探!求尊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沧溟沉默了片刻,这沉默比直接的斥责更让阮宁宁恐惧。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沧溟却忽然收敛了威压。
他对着阮宁宁淡淡道:“机会,可以给你,不过,本尊需要看到你的价值。”
他话中有话,阮宁宁却如蒙大赦。
她连忙表忠心:“尊上但有所命,属下万死不辞!”
“很好。” 沧溟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又深了些。
“那你就替本尊,好好查一查,那混沌魔莲的消息。”
“究竟是从修仙界的何处,最先传出来的。”
阮宁宁一愣,混沌魔莲?
她隐约听过这个传闻,却不知为何魔尊会对此如此在意。
但她不敢多问,只能连忙应下:“是!属下遵命!定当竭尽全力!”
“记住,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沧溟的身影开始缓缓变淡,最后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
“若再让本尊失望……后果,你应该明白。”
话音落下,魔尊的身影已彻底消失,房间内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散去。
阮宁宁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劫后余生的庆幸过后,是更深的恐惧和紧迫感。
查混沌魔莲的消息来源?
这谈何容易!
但她没有选择,毕竟这是魔尊给她的最后通牒。
这该死的魔头!阮宁宁在心底暗骂。
他好端端地不肯待在魔界,跑到衍天宗来做什么?
一个魔尊如此招摇地出现在人家修仙界的地盘。
莫非不怕衍天宗的宗师真人们以除魔卫道之名,联手围剿他?
阮宁宁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刚才沧溟做过的位置上。
她将手肘搁在桌几上,用手掌拖着下巴。
在师兄弟面前表现的无辜活泼,和在沧溟身边露出的谨慎卑微截然不同。
阮宁宁一脸的戾气,面色阴沉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去夺谁的性命。
她本是魔界的一员,因为其母是魅魔所以天生就有在无形之中魅惑人心的本事。
阮宁宁也一直将此作为一件乐事。
她厌烦了魔界那群奇形怪状的家伙。
尤其喜爱道貌岸然的修真者,对着自己神魂颠倒的愚蠢样子。
所以特意请下了魔尊沧溟的旨意,跑到衍天宗卧底。
可实则,她的心思全在玩弄人心上面。
把那些修仙者玩得团团转,看他们为自己争风吃醋。
因此对沧溟派给自己的卧底任务并不在意。
她本来在这待得挺自在,谁知道沧溟今天突然发什么疯,竟然亲自跑到天衍宗来找她。
还硬塞给她一个任务,去查那个什么混沌魔莲的消息,到底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这管她屁事啊?!
阮宁宁越想越气,一脚将旁边的凳子踹飞。
真是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