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瑶立即组织应急攻关小组，目标是在一年内拿出替代方案。团队里有个刚从日本回来的博士，叫张明远，专攻芯片设计。他主动请缨：“陆老师，我在东芝工作时参与过类似项目，有经验。”
“需要什么支持？”
“最重要的是流片机会。”张明远说，“国内能生产这种级别芯片的工厂太少了。”
“我想办法。”陆云瑶承诺。
她动用了所有人脉，最终联系上了刚成立不久的上海华虹微电子。对方答应提供试制线，但要价不菲。
“钱不是问题。”陆云瑶斩钉截铁，“关键技术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八月酷暑，攻关小组在上海扎了下来。陆云瑶每周往返于北京上海之间，有时一天要开三个会，见五拨人。高强度的工作让她瘦了整整八斤，但眼神却更加锐利。
一天深夜，她在上海宾馆里审阅设计图纸，忽然感到一阵头晕。扶住桌子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该休息了。”她对自己说，却又打开了下一份文件。
这时手机响了，是予安从云南打来的。信号不好，断断续续。
“妈...我很好...这里很美...学到了很多...您要注意身体...”
儿子的话简单，却让她泪流满面。她想起予安小时候，总是抱怨她工作太忙，不能陪他。现在儿子长大了，理解了，也走上了同样的道路。
“你也注意安全。”她哑着声音说。
“放心...这里很安全...”予安顿了顿，“妈，我参与的项目，可能对您的专项有帮助。等解密了，我告诉您...”
电话断了。陆云瑶握着手机，久久没有放下。她知道儿子在做什么——一定是与国防相关的信息技术研究。虽然不能详谈，但这种隐约的联系，让她感到一种奇妙的传承。
九月，芯片设计完成了第一版。流片需要三个月时间，成与不成，在此一举。送走设计文件的那天，张明远眼圈发黑，却精神亢奋：“陆老师，我有预感，能成！”
“辛苦了。”陆云瑶拍拍他的肩，“不管成不成，你们已经创造了历史。”
十月，专项迎来了第一个成果：清华团队在自然语言处理方面取得突破，提出了一种新的中文语义理解模型，在国际评测中达到领先水平。论文发表在国际顶级期刊上，引起了广泛关注。
陆云瑶特意去清华参加了成果发布会。看着台上年轻的教授们自信地展示成果，她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那时中国学者在国际期刊上发表论文都很难，更别说达到领先水平了。
“陆老师，谢谢您的支持。”会后，项目负责人、年仅三十五岁的赵教授握着她的手，“没有专项的经费和政策支持，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出成果。”
“是你们自己努力。”陆云瑶真诚地说，“我只是搭建了一个舞台。”
“但舞台很重要。”赵教授说，“有了舞台，我们这些唱戏的才能施展。”
这句话让陆云瑶深有感触。是啊，她现在的角色就是搭台人——为年轻一代搭建施展才华的舞台，为国家搭建通向未来的舞台。
十一月底，芯片流片结果出来了——一次成功！性能达到进口产品的85%，完全满足专项需求。消息传来，整个专项办公室沸腾了。
张明远捧着第一片国产高端人工智能芯片，手都在抖：“我们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陆云瑶接过芯片，对着光仔细端详。那片小小的硅片上，凝聚着多少人的心血，承载着多少人的期望。
“这只是开始。”她说，“明年，我们要做到100%。后年，要超越。”
十二月，北京迎来了第一场雪。专项召开了年度总结会。陆云瑶在报告中列出了成绩：发表高水平论文127篇，申请专利206项，突破关键技术8项，培养青年骨干56人...
但更让她欣慰的，是人才队伍的成长。专项实施一年，不仅吸引了一批海外学者回国，更在国内培养出了一批有潜力的年轻人。他们将是未来十年、二十年中国人工智能发展的中坚力量。
“同志们，”陆云瑶的声音有些激动，“一年前我们启动专项时，很多人质疑：中国能在基础研究领域有所作为吗？今天，我们用事实作出了回答：不仅能，而且能做得很好！”
掌声经久不息。台下，有白发苍苍的老科学家在抹眼泪，有年轻学者在拼命鼓掌。这一刻，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圣诞前夜，顾辰翊从南京回来了。他瘦了些，但精神很好。予乐也放假在家，正在为学校的元旦晚会准备画作。
“爸爸！”予乐扑进顾辰翊怀里，“你看我画的！”
画的是紫金山天文台，但加入了未来元素——望远镜与射电天线交织，星空与数据流辉映。既有写实功底，又有想象张力。
“画得真好。”顾辰翊由衷赞叹，“比你妈强多了，她连个圆都画不圆。”
陆云瑶笑着捶了他一下：“说什么呢！”
晚饭后，予乐去同学家讨论晚会节目，夫妻俩难得有独处时间。顾辰翊泡了壶茶，两人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雪景。
“南京那边怎么样？”陆云瑶问。
“很有挑战，但也很有成就感。”顾辰翊说，“华东部队的信息化建设底子薄，但官兵们学习的热情很高。我组织了个培训班，晚上教室里都坐得满满的。”
“就像当年你在集团军推广计算机一样。”
“是啊，历史在重演，但层次不一样了。”顾辰翊感慨，“那时是普及基础知识，现在是要建立完整的作战体系。”
他详细讲了半年来做的几件事：建成了华东地区第一个战术互联网，开展了首次跨军种联合信息对抗演习，启动了指挥信息系统的国产化替代...
“云瑶，你们专项的成果，对我们帮助很大。”顾辰翊认真地说，“特别是芯片突破，太及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