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瑶想起自己留学时，也是在这样的冬天，独自在实验室里奋斗。成长的道路从来不易，但正是这些磨砺，让人变得更强大。
“照顾好自己，别太拼。”她轻声叮嘱。
“妈，您才是要注意身体。”予安说，“我在图书馆看到您的论文了，同学们都说厉害呢！”
简单的话语，却让陆云瑶心头一暖。
新年钟声敲响时，一家三口（予安在电话那头）一起倒数。当电视里传来“新年快乐”的祝福时，顾辰翊举起酒杯：“愿新年胜旧年，愿家人安康，愿祖国繁荣。”
“愿世界和平。”陆云瑶补充道。
“愿我画画进步！”予乐也凑热闹。
笑声中，一九八八年悄然过去。站在新年的门槛上回望，陆云瑶感到无比充实。这一年，研究中心再创佳绩，丈夫事业迈上新台阶，孩子们健康成长，各有所成。
她在日记本上写下新年寄语：“改革开放进入第二个十年，科技发展迎来新的春天。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我们已不再迷茫。因为我们知道方向在哪里，因为我们有彼此，因为有千千万万同路人在并肩前行。一九八九年，让我们继续奋斗，为了更好的明天。”
窗外，新年的第一场雪悄然飘落，洁白晶莹，覆盖了大地，也孕育着新的生机。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在这个充满希望的时代，他们的故事还将继续，如同这飘落的雪花，一片一片，累积成壮丽的风景，见证着个人与家国共同的成长。
一九八九年春天，北京城里的杨絮比往年飘得更早一些，漫天飞舞如细雪。智能系统研究中心新落成的实验大楼里，陆云瑶正主持一个紧急会议。墙上的投影显示着国际市场最新动态——日本和美国在人工智能领域接连取得突破性进展。
“同志们，形势逼人。”陆云瑶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东京大学研发的新一代神经网络，已经在图像识别准确率上达到96%。斯坦福的团队在自然语言处理方面也取得了重大进展。”
会议室里坐着中心的核心骨干，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改革开放进入第二个十年，中国科技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挑战。国际竞争日趋激烈，国内市场对高新技术的需求也在急剧增长。
“我们必须加快步伐。”陆云瑶调出下一张图表，“这是部里刚下达的‘八五’攻关计划，智能制造被列为重中之重。中心承担了三个国家级课题，时间紧，任务重。”
会议从上午九点开到下午两点。散会后，陆云瑶刚回到办公室，小林就匆匆敲门进来：“主任，有个国际长途，说是您德国时的同学。”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陆，我是汉斯。听说你们在搞新一代智能制造系统？”
“是的，已经启动三个月了。”
“有没有兴趣合作？”汉斯的声音带着兴奋，“西门子正在寻找亚洲合作伙伴，共同开发面向二十一世纪的工业4.0解决方案。我认为你们是最佳选择。”
陆云瑶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国际合作是她一直推动的方向，但这次不同——西门子这样的工业巨头主动伸出橄榄枝，意味着中国在这领域的实力已经获得国际认可。
“我需要和团队商量，也要向上级汇报。”她谨慎地回答，“不过我个人很感兴趣。”
挂断电话，陆云瑶在办公室里踱步。窗外，杨絮还在纷纷扬扬地飘着，如同她此刻纷繁的思绪。合作意味着技术共享，但也可能带来依赖；自主创新道路艰辛，却掌握着发展的主动权。
这时，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这是直通部里的专线。
“小陆啊，听说西门子找你们合作了？”老部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是的，刚刚接到电话。”
“你的意见呢？”
陆云瑶沉吟片刻：“我认为可以接触，但必须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我们要的是合作，不是依附。”
“好！”老部长声音洪亮，“就是要这个态度。改革开放不是全盘西化，而是以我为主，博采众长。你们先谈，有进展随时汇报。”
放下电话，陆云瑶立即召集技术骨干。当她把合作意向告诉大家时，会议室里炸开了锅。
“这是好事啊！”年轻的项目组长兴奋地说，“西门子的工业基础雄厚，如果能引进他们的先进技术...”
“但关键技术他们会给我们吗？”另一位资深研究员提出质疑，“九十年代引进彩电生产线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市场换技术，结果技术没换来，市场也丢了。”
讨论异常激烈。陆云瑶安静地听着，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同志们说得都有道理。我的想法是——合作要搞，但不是简单地引进。我们要通过合作，学习他们的研发体系、质量管理、市场运作，但核心技术必须自主研发。”
她调出中心的技术路线图：“看这里，我们在多源信息融合、智能控制算法方面已经形成优势。这些是我们的底牌，也是谈判的筹码。”
会议最终达成共识：成立国际合作小组，由陆云瑶亲自带队，与西门子进行前期接触。
傍晚回到家，陆云瑶意外地发现顾辰翊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忙碌。锅里炖着鸡汤，香气弥漫整个屋子。
“怎么提前回来了？”她放下公文包。
“部队换防，有三天假。”顾辰翊转身，眉头却微微皱着，“云瑶，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饭桌上，顾辰翊说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他被任命为新组建的信息化作战研究所所长，但需要先去国防大学进修一年。
“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
陆云瑶夹菜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正常：“多久能回来一次？”
“周末应该可以。”顾辰翊看着她，“只是...你这边担子这么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