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病了这一场,又得了华钰和萧玫羽两个小丫头的“严令”,倒是真老老实实在屋里歇了两天。
萧珩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要么带些营地新收的果子,要么放下些需要她过目的紧要文书,话依旧不多,但停留的时间却一次比一次长些。
有时他只是坐在离床铺不远的小木墩上,看着苏晚晴靠在床头看文书,或是小口喝着他带来的温水,两人也不怎么交谈,屋里只有纸张翻动和呼吸的声音,气氛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凝滞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平和。
苏晚晴能感觉到他目光的停留,起初还有些不自在,后来便也坦然了。
她能察觉到他试图靠近的小心翼翼,心里那点因为唐思思而产生的芥蒂,在他这种笨拙却持续的关心中,渐渐淡去。
这天,苏晚晴感觉身体大好,便起身想去工坊区看看。
刚走出小屋没多远,就看见萧珩正站在路边,似乎是在等她。
他手里拿着一个用新鲜藤条编成的……东西?形状有些奇怪,像个歪歪扭扭的小篮子,又像是个笼子,里面还放着几颗红艳艳的野果。
见苏晚晴出来,萧珩上前两步,将那藤编的东西递给她,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眼神却有些闪烁:“路上摘的,给你。”
苏晚晴接过来,低头看了看那实在算不上美观的“篮子”,又看了看里面水灵灵的果子,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发软。
这恐怕又是这位大少爷亲手做的?比起上次那碗焦糖,进步倒是显着。
“谢谢。”她轻声说,拿起一颗果子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漫开,“很甜。”
萧珩看着她吃果子,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些,他“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还有些苍白的脸上,顿了顿,道:“病刚好,别太劳累。”
“知道。”苏晚晴点点头,晃了晃手里的藤编小篮,“这个……挺别致的。”
萧珩的耳根几不可查地红了一下,他移开目光,看向工坊区的方向:“我陪你过去。”
两人便并肩朝着工坊区走去。路上遇到营地的人,纷纷恭敬地打招呼,眼神在两人之间悄悄逡巡,带着善意的笑意。
经历了“彻夜照顾”和唐思思那场风波后,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正在“回温”。
到了工坊,苏晚晴仔细查看了新一批香皂的脱模和晾晒情况,又去火药工坊外围听了听进展汇报。
萧珩一直跟在她身边,虽然不怎么插话,但神情专注,显然也在认真了解这些支撑着营地运转的命脉产业。
从工坊出来,日头已经偏西。
苏晚晴看着远处新垦的田地里,人们还在弯腰忙碌,忽然想起一事,转头对萧珩说:“之前陈维来信,说京城那边对‘晴雪’牌的需求越来越大,尤其是‘玉容霜’和高度酒。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在寒渊州内,找一处合适的地方,开设一个更大的、更集中的工坊?一来提高产量,二来也方便管理,减少原料运输的损耗。”
萧珩闻言,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可以。地点要隐蔽,靠近水源,便于防守。这事我来安排人手去勘察。”
“好。”苏晚晴应道。这种自然而然的工作交流,让她感觉很是舒适。
两人边走边聊,主要是苏晚晴在说,萧珩在听,偶尔简洁地回应几句。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投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
快到苏晚晴小屋时,萧珩忽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她。
苏晚晴接过,打开一看,是那几颗她之前见过的、光泽莹润的极品海珠。
“长恭带来的。”萧珩的声音有些低沉,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姑娘家会喜欢。”
苏晚晴看着掌心里那几颗冰凉圆润的珠子,在夕阳下折射出柔和的光彩。
她想起他之前揣着珍珠不敢送的样子,想起他此刻带着点别扭和期待的注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了。
她没有推拒,将布包合上,握在手心,抬头对他笑了笑,眉眼弯弯:“嗯,很喜欢。谢谢。”
这一笑,如同春冰乍破,瞬间晃了萧珩的眼。他看着她明亮的笑容,只觉得心头那点紧张和忐忑瞬间烟消云散,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悸动涌了上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只化作一声低沉的:“你喜欢就好。”
苏晚晴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和强作镇定的样子,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心思又冒了出来。
她往前凑近一小步,仰头看着他,故意放软了声音,带着点揶揄:“大少爷最近……好像很会送东西了?”
萧珩被她突然的靠近和话语弄得身体一僵,呼吸都滞了滞。
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和皂角气息,能看到她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
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窜上脸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躲闪,语气都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慌乱:“……我还有军务,先走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步伐快得像是后面有猛兽在追。
苏晚晴看着他仓皇离开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明媚和轻松。
星瞳从她身后冒出来,啧啧称奇:“哎哟喂,木头脸红了!还会跑了!有进步,大有进步!”
苏晚晴摩挲着手里装着海珠的布包,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
这条追妻路,看来我们的萧大少爷,还得且走且摸索呢。
不过,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