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刚放下手机，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他没喝一口，只是盯着屏幕发呆。金手指界面还在运行，海外传播热度指数已经红得发烫。
办公室门被敲了三下，助手探头进来：“楼下有五个人等着，都是做科技创业的，说想见您。”
老夫子抬头：“说了来意？”
“一个说想学您怎么让系统更稳，另一个问能不能分享团队管理经验，还有一个……”助手翻了下手里的记录本，“说投资人总逼他冲数据，他快扛不住了，想听听您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老夫子沉默两秒，打开金手指的“影响力需求分析模型”。几十条请求瞬间弹出，他快速滑动，标记分类。
“剔除那些只问融资技巧、估值打法的。”他说，“留下真正关心产品和用户的人。”
助手点头记下。
“另外，联系专家导师那边，看明天有没有空档。我想开个闭门会，人不能多，最多六个。”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门关上后，老夫子靠在椅背上，轻轻搓了下脸。他不是不想帮人，可太多人把“长期主义”当口号喊，转身就去烧钱换流量。他不想变成那种被人供起来讲大道理的“榜样”。
但也不能不回应。毕竟，有人愿意听，是好事。
第二天上午十点，会议室灯调到了最亮。六张椅子围着圆桌，五位年轻人已经坐好，手里都拿着笔记本。专家导师坐在角落，穿着灰夹克，头发花白，面前摆着一杯白水。
老夫子推门进来时，所有人立刻抬头。
“别紧张，”他坐下，“这不是演讲，是聊天。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问。”
安静了几秒，坐在中间的年轻人举手：“我能录音吗？回去想好好琢磨。”
“可以，但别外传。”老夫子说，“我说的话，不一定适合你公司。”
那人赶紧点头。
又等了几秒，还是没人开口。气氛有点僵。
专家导师清了清嗓子：“小李，你昨天不是说压力最大？你说说。”
被点名的年轻人愣了一下，低头翻开本子：“我们做医疗AI辅助诊断的，现在有两个技术路线。一个是跟主流走，用现成算法加快上线速度；另一个是我们自己打磨了一年的新模型，准确率高，但训练周期长，投资人已经在催第三次了。”
他掏出一份文件：“他们给了新估值，条件是三个月内推出产品。签了就能拿钱，不签可能下一轮就没人跟投。”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老夫子看了他一会儿：“你怕签了以后，五年后后悔？”
年轻人抬头，眼睛有点红：“我觉得我们现在做的东西，真的能帮到病人。可如果拖太久，公司倒了，什么都没了。”
“那你先告诉我，”老夫子问，“你们现在的用户是谁？”
“医院试点，还有几个社区诊所。”
“他们用完之后，反馈最多的是什么？”
“说结果准，但等得久。”
老夫子点头：“所以你在纠结，到底是快一点让更多人用上，还是慢一点确保万无一失。”
年轻人咬住嘴唇：“是。”
老夫子转向其他人：“你们有没有类似情况？”
陆续有人举手。有人说做教育平台被要求加游戏化功能，有人说做物流系统被迫接入第三方数据接口导致安全隐患。
“原来大家都一样。”有人低声说。
老夫子打开金手指，调出一组数据：“过去十二年，我们有三次机会能快速扩张。第一次是五年前，有人想买断我们的核心技术，给的钱够所有人退休。第二次是三年前，资本想找我们做‘独角兽冲刺计划’，半年内估值翻五倍。第三次是去年，竞争对手主动提出合并，条件很优厚。”
他停顿一下：“我们都拒绝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不是因为钱不够多，是因为方向不对。那次技术出售，买家只想拿我们代码去拼凑产品；‘独角兽冲刺’要求我们砍掉客服团队，靠算法自动处理投诉；合并方案里，对方要把我们品牌彻底吞掉。”
他看着那群年轻人：“你们现在面对的压力，我们也经历过。但每次选择，都不是选‘快’还是‘慢’，而是选‘要不要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角落里的专家导师轻轻点头。
“所以我的建议是，”老夫子继续说，“别光看投资人脸色，也别只听网友骂你‘太保守’。问问你自己——这个产品，你敢让你家人用吗？你敢在发布会上说出它的每一个细节吗？你敢十年后再回头看，不觉得羞愧吗？”
没人说话，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
“坚持不是倔强，也不是死扛。”他说，“是你知道为什么出发，才敢在别人冲的时候停下来。”
会议结束已经是中午。一群人陆续起身，有人上来握手，有人递名片，都被婉拒了。
最后走的是那个拿融资意向书的年轻人。他在门口停下，回头问：“您说的这些话，是不是也会被人骂？”
“当然。”老夫子笑了一下，“有人说我装清高，有人说我傻，还有人说我是在享受有钱之后才谈理想。”
“那您怎么办？”
“我告诉他们，你可以不信，但别阻止别人信。”
青年站了几秒，把那份文件折好，放进包里，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走廊空了下来。
老夫子正准备回办公室，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专家导师。
“讲得不错。”老人说，“很多人以为榜样就是成功者，其实真正的榜样，是让人看清选择代价的人。”
老夫子摇头：“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走弯路。”
“可弯路也是路。”专家导师笑了笑，“你能让他们开始思考，就已经够了。”
两人并肩走到电梯口。
“对了，”老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明天行业评选评审会，我在名单上加了你。他们会问一些问题，不用准备，照你说的就行。”
老夫子接过卡片，还没来得及回应，电梯门开了。
里面站着大番薯和秦先生。
“哎哟，师父！”大番薯一蹦三尺高，“我们找你半天！老赵刚才在楼下贴了个告示，说你搞‘伪榜样宣传’，要大家抵制你的提名！”
秦先生皱眉：“他还拉了横幅，就在公司门口。”
老夫子看了看手里的卡片，又看了看大番薯气鼓鼓的脸。
“他贴多久了？”
“快十分钟了，保安不让进，他就站在外面喊。”
老夫子把卡片塞进口袋，迈步朝楼梯间走去。
“走，看看去。”
大番薯赶紧跟上：“你要干嘛？”
老夫子头也不回：“让他喊个够。等他嗓子哑了，我就请他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