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有村民经过,远远瞧见粪坑里扑腾的人影,先是惊疑,继而像发现了什么稀罕景儿似的,纷纷驻足。
那浑浊粘稠的粪水翻涌着,裹挟着不可言说的污1秽物,刺鼻的恶臭在午后的热气里蒸腾弥漫,隔着老远就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这“难得的美景”,平日里可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有人掩着鼻子窃笑,有人伸长脖子指指点点,浑浊的黄色汁液溅到坑边,围观的人群便下意识地退开一步。
至于上前搭救?嘿,那就拉倒吧!
这年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坑里那俩是啥来路?
要是本村相熟的,没准儿还能搭把手,可这生面孔,谁知道是不是惹了祸跑来的?
没人敢上前充那“好人”,沾上麻烦,找谁说理去?
看个热闹,顶天了。
粪坑里,王虎呛了好几口“老汤”,好不容易冒出头,一看这阵仗,肺都快气炸了!
周围全是看猴戏的眼神,那臊得他啊,恨不得把脑袋埋粪汤子里去。
王虎心里那把火,全冲着李尘烧:“李尘!你个王八羔子!要不是你抢老1子订单,老1子能遭这罪?”
再一看自己那傻弟弟王彪,还在粪水里发懵,王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吼:“彪子!你特酿的还杵着当腌菜呢?爬啊!赶紧给老子爬上去!”
兄弟俩在粪坑里挣扎扑腾,那叫一个狼狈,也不知道灌了多少“精华”下肚,折腾得都快散架了,才终于连滚带爬地上了岸。
王彪瘫倒在粪坑边干燥的泥地上,涕泪横流,胃里还在翻腾,带着哭腔干嚎,
“呜呜呜……哥!我……呕……这辈子!打死我也不来这鬼地方了!太特码臭了!太特码丢人了!”
“闭嘴!嚎什么嚎!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王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一边剧烈咳嗽,一边试图甩掉身上黏糊糊的污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虎强撑着站起来,只觉得浑身又冷又黏,恶臭如影随形。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眼尖的村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哎哟喂!快瞅瞅!那人……裤裆那儿……咋好像缺了点啥?光溜溜的?”那语气里充满了惊奇和毫不掩饰的促狭。
“嘿!可不是嘛!花生米啊!啧啧啧……”另一个村民立刻附和,声音拔高了几分,引得更多人目光聚焦。
“哎呦喂,这以后可咋娶媳妇儿?现眼现到家喽!”一个老大娘拍着大腿,语气夸张。
“就是!光天化日的,跑村里来显摆这个?不要脸!”人群里爆发出阵阵哄笑和毫不留情的议论。
王虎起初被恨意和羞臊冲昏了头,没反应过来。
顺着那些戏谑的目光下意识往自己湿透的裤裆一瞥,原本该在里面的东西,竟然不翼而飞!
布料紧贴着,勾勒出无比“平坦”的轮廓,
王虎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黑,一股腥甜直冲喉头,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李尘——!我要杀了你八辈祖宗!!”王虎再也忍不住,发出饱含无尽屈辱的怒吼,一股脑儿全算在了李尘头上。
这梁子,结大了!
……
与此同时,李尘通过苍穹仪,把王家兄弟这出“粪坑惊魂记”看得清清楚楚,乐得他差点拍大腿。
这“现场直播”,可比看戏过瘾多了!
不过,李尘也看到了王虎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还有那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恨意。
“哼,咎由自取。”李尘低语,眼神锐利如刀,
“不过,这梁子,算是彻底结死了。希望你们别玩火自焚!”李尘心中警铃微作,这两个人,尤其是王虎,眼神里的狠厉,绝非善罢甘休之辈。
就在李尘准备收回感知时,苍穹仪上突然闪动了一下。
李尘惊讶地发现,代表王家兄弟的两个光点,竟然被标注成了刺眼的血红色!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苍穹大佬“贴心”地给他开了个“特别关注”,以后这哥俩在哪儿、大概啥状态,李尘随时都能掌握!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李尘对着苍穹仪,真心实意地低声道:“谢了,大佬!”
他心里清楚,要不是大佬提前预警,今天他那个菜园,搞不好就真让王虎那俩混蛋给祸害了。
收敛心神,李尘骑着那辆大二八,一路颠簸,尘土飞扬,凭着记忆和打听,李尘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而所谓的车行,其实就是城郊一个大杂院,围墙斑驳,院门半敞,里面零散地停着几辆新旧不一、蒙着厚厚灰尘的自行车、摩托车和几台拖拉机,条件简陋得甚至不如一个正规的修理铺。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铁锈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装、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蹲在一辆拖拉机旁敲敲打打,听到自行车进院的动静,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汗,打量着李尘,
“兄弟?来买车?还是找人?”对方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李尘把“大二八”稳稳支好,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麻溜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过去,
“呵呵,大哥辛苦,过来看车!您是这儿的老板?”李尘态度谦和,丝毫没有因为环境的简陋而轻视对方。
对方接过烟,就着李尘递过来的火柴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语气果然缓和了不少,
“嗐,算不上啥老板,混口饭吃。兄弟叫我老王就成!”对方吐出一口烟圈,指了指院子,
“看上哪辆了?别看院里这些灰头土脸的,要是没相中的,我仓库里还有别的货,保管让你满意。”老王眼神精明,透着生意人的活络。
李尘点点头,目光如电,快速扫过院子里那几辆蒙尘的农用三轮车。
成色看起来还行,基本都有八九成新,但明显缺乏保养,风吹日晒的痕迹很重。
“有三轮摩托车吗?拉货用,要皮实点的。”李尘开门见山。
“有!跟我来!”老王眼睛一亮,领着李尘绕到院子靠墙的一角。
这里单独停放着几辆三轮摩托车,显然搁置的时间更长,车身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土和枯叶,轮胎干瘪,甚至有两辆的胎壁都出现了细小的裂纹,显得格外落魄。
李尘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绕着这几辆车,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打量起来。
他先是蹲下身,用手指抹开轮胎上的厚灰,观察橡胶的老化程度和磨损情况,又俯身检查底盘大梁,车架连接处,看锈蚀是否严重,有无焊接修补的痕迹,
接着李尘凑近发动机部位,细看缸体、油底壳是否有渗漏油污的油渍;
最后,李尘像经验老道的验车师,手指沿着车身漆面和焊点缓缓滑过,感知是否有细微的凹凸不平,那是碰撞修复后难以完全掩盖的痕迹。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子内行的沉稳劲儿。
老王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吃惊。
这小伙子看着年纪不大,顶多也就十八九岁,可这检查车子的手法和眼神,比他见过的许多老司机都老辣精准!
现在的年轻后生,都这么厉害了?
“王哥,”李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直接指向角落里那辆覆盖着厚厚污垢,轮胎完全瘪掉,看起来最破旧不堪的宗绅牌三轮摩托,
“说个实诚价吧!这辆,合适的话,我现在就掏钱。”
老王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心里咯噔一下。
那辆车确实在院里风吹雨淋快大半年了,一直无人问津,都快成废铁了。
对方脸上堆起生意人特有的为难表情,“哎呀,小兄弟!你这眼光真毒!这车,正宗宗绅牌!别看现在埋汰,底子好着呢!大厂出品,用料扎实,发动机劲儿大,拉个千八百斤跟玩儿似的,最是皮实耐造!你要诚心要,哥给你个实在价,三百块!就当交个朋友!”
他伸出三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
李尘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