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抬剑指向石门,话音未落,那双雪夜里狼一般的眼睛骤然一缩。
黑影动了。
没有预兆,也没有风声。人影如墨汁滴入水中般滑出原地,右手自袖中抽出,掌缘带起一道冷光——不是剑,是一把薄如纸片的弧形短刃,刃口泛着青灰,像是久埋土中的骨片磨成。
第一击直取咽喉。
林风本能后仰,脖颈几乎贴住剑脊,那刃锋擦着喉结掠过,皮肤上留下一条细线,火辣辣地疼。他借势旋身,左脚蹬地,整个人向侧后方跃出三步,长剑顺势横扫,夺命十三剑第三式“残月断江”应念而出。
剑气割裂空气,地面银纹被激起一线微光。黑影抬臂格挡,短刃与长剑相撞,发出一声闷响,像是铁器砸在湿木上。反震之力让林风虎口发麻,但他看清了——对方用的是手臂外侧硬接,皮肉未破,骨骼未折,连衣袖都没撕开。
这不靠内力,也不靠护体真气,纯粹是某种诡异的炼体术。
黑影落地无声,身形未晃,右腕一翻,短刃划出半圆,再度扑来。这一招走的是下盘,刃尖点向林风膝盖,速度奇快,却在临近时忽然变向,绕到外侧,直逼踝关节。动作不像中原武学,倒像是蛇类贴地游走时的扭摆。
林风心头一跳。
这路数……怎么有点像逍遥派《天山六阳掌》里的“游龙探爪”,但又多了几分扭曲的邪性?
他不敢大意,脚下疾退,同时剑势回拉,使出夺命十三剑第五式“孤鸿照影”。剑光如幕,逼得黑影收手后撤半步。可就在这一瞬,对方左足轻点,整个人竟斜斜滑出三尺,落地时脚步虚浮,却又稳稳站定。
林风瞳孔微缩。
那是“凌波微步”的残节拍——少了一拍,像是被人硬生生截断的舞步。
他正欲再试,黑影却不给机会,身形一闪,再度逼近。这次攻势更密,短刃在空中划出七道轨迹,每一击都封死退路,逼得林风只能以剑格挡。金属交击之声接连响起,火星四溅,林风渐渐感到手臂发沉。
对方的力量不算强,但节奏太快。每三招之后必有一停顿,像是在等什么信号;每次出手前,指尖都会微微抽搐一下,仿佛受制于某种无形锁链。
林风一边拆解,一边暗自留意脚下。刚才那一战,他的左手小指伤口又裂开了,血珠不断滴落,正好落在地面蔓延的银色剑纹上。每一次血液渗入,那纹路就会轻轻闪一下,像是被唤醒的脉搏。
而黑影每次看到那光闪,动作都会慢半拍。
有门。
林风故意卖了个破绽,右肩微倾,露出空门。黑影果然扑上,短刃直刺咽喉。眼看要刺中,刃尖却在距皮肤三寸处猛然偏转,划过颈侧,只留下一道浅痕。
果然是这样!
林风心中冷笑。这人能打,但不能杀。要么是受遗迹规则束缚,要么是怕触发什么机关。他立刻变招,剑锋回旋,使出夺命十三剑第七式“寒鸦渡雪”。剑光如霜覆地,逼得黑影双足错动,再次踏出半个“凌波微步”的轨迹。
就在这一瞬,林风眼角余光瞥见——黑影左袖因剧烈动作滑落半寸,腕间赫然烙着一道青灰色印记,形如断裂的剑柄。
断刃印。
逍遥派叛门者的标记。百年前,凡是背叛师门、泄露心法者,都会被掌门亲自烙下此印,终身不得踏入天山一步。
可这印记本该是紫黑色,为何会变成青灰?而且看那色泽,不像是新烙的,倒像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
林风脑中电转,嘴上却没闲着:“你不是守门人,你是逃出来的。”
黑影身形微滞,动作出现一丝迟疑。
“‘断刃印’不会自己消失,你能留在这里,说明你找到了规避封印的方法。”林风一边游斗,一边继续道,“但你也出不去,对不对?你在等一个能破幻境的人,替你触发机关,让你重进遗迹……所以你拦我,不是为了阻止,是为了逼我动手!”
话音未落,黑影猛地抬头,眼中寒光暴涨。
他没说话,但右手忽然一翻,短刃竟从中裂开,露出内藏的一根细针,针尖乌黑,隐隐泛着绿意。
毒!
林风心头一凛,急忙后撤。可黑影已如影随形扑至,针尖直取胸口。他只得横剑格挡,针尖擦着剑身划过,带出一串火花。就在这刹那,一股阴寒之气顺着剑身窜上手臂,林风整条右臂瞬间僵了一下。
好家伙,这毒还能传劲?
他咬牙甩臂,强行驱散寒意,同时左脚猛踹地面,碎石飞溅,逼退黑影一步。喘息之间,他忽然注意到——那根毒针上的绿光,在靠近银色剑纹时,竟然黯淡了一瞬。
难道这纹路能克制他的手段?
林风不动声色,慢慢向石门靠去。靴底踩在剑纹交汇处,发出轻微的“咔”声,像是踩断了一根枯枝。黑影眼神一凝,脚步随之移动,依旧封锁台阶路径。
“你说这门后面关着一把剑?”林风忽然开口,语气轻松得像个闲聊的街坊,“还是说,那把剑本来是你主人的?你当年没能拿到,现在想借我这把钥匙,把它重新放出来?”
黑影沉默。
“可惜啊。”林风咧嘴一笑,抹了把脸上的血,“我要是知道里面是个活剑,说不定还真不敢进。但现在嘛——”他缓缓举起长剑,剑尖指向对方,“既然你不能杀我,我又不怕死,那你拦得住我几招?”
黑影没动,但握着毒针的手指收紧了。
林风不再废话,突然暴起,剑光如电,使出夺命十三剑第九式“夜雨打蕉”。这一招专攻密集点位,剑尖连点七下,全冲着黑影手腕、肘窝、肩井而去。黑影被迫连连后退,身形终于乱了一瞬。
就是现在!
林风左脚猛踏地面,借力腾身,剑锋顺势上挑,直取对方持针的右手。黑影仓促格挡,短刃与长剑相撞,毒针脱手飞出,钉入旁边一块残石,石面顿时泛起一圈焦黑。
黑影怒吼一声,双手猛然合十,随即张开,掌心朝外,做出一个古怪手势——拇指抵住无名指根部,其余三指伸直。
林风认得这个姿势。
梦里见过。
当年他在系统幻境中初悟剑意时,曾见到一道模糊身影施展此式,随后天地变色,万剑归鞘。
这是逍遥派失传已久的“归元手印”,传说唯有掌握全部剑谱残卷之人方可启动。
可这黑影怎么会?
念头未落,黑影已双掌推出。一股无形气浪迎面扑来,林风胸前如遭重锤,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狠狠撞上石门。闷响声中,门框两侧的符文猛地亮起,银光顺着剑纹迅速蔓延,像是被点燃的引线。
林风咳出一口血,挣扎着撑起身子。他低头看向剑身,只见那道细小的划痕正在微微发烫,仿佛与门上的符文产生了共鸣。
系统提示悄然响起:“检测到‘归鞘共鸣’强度提升,十六剑残谱激活进度12%。”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黑影已缓步逼近,双手再次抬起,准备第二次推掌。
林风抹了把嘴角的血,笑了。
“你还真当我是钥匙?”他拄剑站起,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可你忘了——钥匙,也能当刀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