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还悬在半空,掌心的记忆光球已然消散,只留下一道冰线顺着经脉往心脏爬。他没去擦额头的冷汗,反而猛地将黑鱼皮鞘往地上一顿,借力腾身而起。
脚底刚离地,肋间就传来一阵拉扯般的闷痛,像是有人拿钝刀在里面慢慢割。他咬牙,把这股疼当成火种,点燃丹田里残存的一丝真气。
“两刻钟……够了。”
话音未落,他已将全身气息沉入足尖,体内那套融合过的梯云纵法门瞬间运转到极致。不是跃,不是跳,而是整个人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托住,倏然拔高数十丈,直冲云层。
风在耳边炸响,云如潮水般向后退去。他的身形化作一道金光,在天际划出笔直轨迹,仿佛有根无形的线把他往前拽。海面在下方飞速倒退,岛屿、礁石、翻涌的浪头全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这不是轻功,是赌命。
每前进一步,经脉就像被砂纸磨一遍。但他知道,此刻武当山上那道赤光已经成型,张三丰若真被困在阵中,撑不了太久。那位老道士不只是个宗师,他是整个江湖的锚——锚断了,船就得翻。
云层忽然剧烈翻滚起来。
前方天幕裂开一片阴影,十几艘铁壳空艇从浓雾中钻出,底部挂着血鹰旗,甲板上站满忍者,弓弩齐张,机关齿轮咔咔转动。
林风冷笑一声,非但不减速,反而踩着气流一个斜掠,直接跃上最高那艘空艇的顶端。冷风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他抽出半截剑刃,以鞘为笔,凌空划下。
一“斩”字。
剑气贯入云层,百丈长的虚影自高空劈落,如同天外落雷。第一艘空艇当场炸成碎片,第二艘被余波扫中,引擎爆燃,打着旋儿栽进海里。其余几艘来不及调头,接连撞在一起,火光连成一片,残骸像黑雨般坠落。
他站在燃烧的残片上,脚下一点,再度腾空。
金光再闪,人已远去百里。
越接近武当山脉,空气就越发凝滞。山势还未入眼,天地却已开始扭曲,七道漆黑剑影凭空浮现,呈北斗排列,封锁所有路径。地面震动,草木逆向生长,连风都绕着这片区域打转。
七星锁天阵。
林风瞳孔微缩。这种阵法不是靠蛮力能破的,它借的是地脉之势,七名剑使的气息彼此勾连,形成领域压制。贸然闯入,轻则真气逆行,重则当场瘫痪。
他闭了闭眼,调动系统中刚解锁的“剑气领域”,在周身撑起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障。虽然只是雏形,但也足以隔绝部分压迫感。趁这间隙,他回忆起梯云纵总纲里的一句话:“登天不在步,而在借势。”
他不再强冲,而是将十五剑第一式“破晓”的剑意凝聚于足底,轻轻点向虚空。
这一脚下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可脚下的空间却像水面一样荡开一圈涟漪。反作用力将他弹射而出,如同离弦之箭,精准撕开阵眼间的缝隙。
身后七道剑影同时震颤,阵型晃动了一瞬。
他已经穿过去了。
武当山紫霄殿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青瓦红柱,香火早已熄灭,只有战意在空中交织碰撞。张三丰立于石阶之上,白须随风轻扬,太极剑斜指地面,剑身泛着温润光泽,可就在那光泽之下,一道细小的裂痕正缓缓蔓延。
七名斩道剑使围成圆阵,每人手中握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刃上缠绕着诡异黑焰。他们不出声,也不急攻,只是轮流出手,每一击都落在太极剑意最薄弱的节点上,像是用细针一点点刺破气球。
林风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强行跨越海域、连破两关,他的真气几乎枯竭,五脏六腑都在发烫。他扶住旁边一块断碑,稳住身形,目光迅速扫过战场。
系统提示立刻浮现在识海:【高强度剑意绞杀场,建议启用‘剑气领域’冻结局部时空,持续时间上限:三息。】
他没动。
三息太短,短到连一次完整的进攻都完成不了。可如果用在最关键的那一刻——比如第七次交击后的回气间隙,或许能让张三丰喘上一口气。
他悄悄将剩余的融合点注入技能槽,指尖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身体真的快撑不住了。汗水顺着鬓角滑下,在下巴处凝聚成滴,啪地砸在石板上。
一名剑使突然变招,剑锋斜挑,黑焰如蛇窜出,直扑张三丰右肩。老人不动如山,太极剑轻抬,以柔劲卸力,可那火焰竟顺着剑身往上爬,眼看就要烧到掌心。
就是现在!
林风深吸一口气,正要催动领域——
张三丰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很淡,像秋日湖面掠过的一缕风,却让林风整个人僵住。不是命令,也不是求援,更像是一种确认:你来了,那就别浪费机会。
剑使们察觉异样,其中三人猛然转身,剑锋齐指林风。
他不再犹豫,掌心一热,融合点彻底激活。
时间,慢了下来。
空气变得粘稠,黑焰的蔓延速度骤减,连飘落的枯叶都悬停在半空。张三丰的太极剑仍在缓缓回撤,剑尖拖出一道银弧;七名剑使的动作凝固在出击的瞬间,脸上肌肉的抽动清晰可见。
林风迈步向前,脚步踩在静止的空间里,发出轻微的嗡鸣。
他走到张三丰身侧,抬起手,将黑鱼皮鞘轻轻搭在太极剑刃上。
剑鞘十三颗明珠逐一亮起,却没有爆发光芒,而是像吸水的棉布,悄然吞噬周围凝滞的剑气。
三息将尽。
他低声说:“老前辈,借您一招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