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撞上短刃的刹那,林风的手腕猛地一震,金属熔化的焦味扑鼻而来。他借着反冲力在空中拧身,左肩重重砸在地上,翻滚两圈才稳住身形。那道血芒偏了半寸,擦过凤血剑的剑柄,钉进石壁深处,黑烟立刻从裂缝里钻出,像活物般扭动着向上攀爬。
他没时间喘气。
脚下的地砖已经开始龟裂,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正从祭坛中心向外蔓延,如同蛛网炸开。腥风从地底涌出,带着腐土和陈年铁锈的气息,吹得他额前碎发乱颤。
“撑住。”他低声道,一把将昏迷的上官燕推向后方石柱,动作干脆利落,像是扔下一袋米。
她背靠石柱滑坐下去,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枚玉佩,指节泛白。凤血剑横在她身侧,剑身微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林风单膝跪地,玄铁重剑狠狠插入地缝边缘。剑身入地三寸,一股阴寒之力顺着剑柄直冲掌心,他咬牙不放,体内真气逆流而上,硬生生将喷涌的黑雾压下几分。地面震动稍稍缓和,但裂缝仍在扩张,远处宫墙传来接连不断的崩塌声,砖石滚落如雨。
他抬头看了一眼玉罗刹先前站的位置——空了。
不是退走,是消失了。
可他知道她在。那股压迫感还在,藏在地底的每一次脉动里,藏在黑雾翻滚的节奏中。这不是简单的阵法失控,是有人在下面推着它走。
“想拿回剑?”他抹了把脸上的灰,“那就别躲。”
话音未落,胸口突然一闷,像是被人用钝器砸了一下。他低头看去,衣襟不知何时渗出血丝,七窍隐隐发热。连番激战耗得太多,刚才那一记融合《天魔解体》残力已是极限,现在又强行封堵地脉,经脉早已发出警告。
但他不能停。
右手握紧剑柄,左手猛地拍向腰间机关匣——欧阳明日给的那个小铁盒,说是能炸平半条街。他没打算用,但现在,他需要一点动静,来打断这越来越规律的地底律动。
手指刚触到按钮,脑中却忽地响起系统提示:
【检测到《夺命十三剑》残谱、《太极剑》圆转意、《九阴真经》导引术、《寒霜剑意》凝滞劲、《天魔解体》暴烈势……满足多功法融合条件,是否启动万法归一?】
林风愣了一瞬。
融合?在这种时候?
可他很快笑了。
“老子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疯。”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身上。血珠滚落,竟被剑身吸收,随即整把重剑嗡鸣起来,像是饿极的野兽闻到了肉香。
“融合。”他闭眼,心中默念。
一瞬间,无数画面冲进脑海。
燕十三站在悬崖边,手中长剑指向苍天,最后一式未成,人已倒下——那是无人能控的十五剑,是剑吞人的绝路。
张三丰在松下舞剑,剑不出鞘,意已流转周身。
谢晓峰坐在破庙里,手中无剑,却让整个江湖低头。
还有他自己,在雪地里练剑,在废墟中搏杀,在一次次濒死时靠着系统捡回一条命。
这些记忆如洪流灌顶,冲刷着他的意识。体内真气开始紊乱,经脉像是被无数细针穿刺,五脏六腑都在抽搐。系统警报接连闪现:
【警告!真气紊乱度60%】
【警告!神经系统负荷超限】
【警告!融合过程不可逆,是否继续?】
林风睁开眼,嘴角淌血,眼神却亮得吓人。
“继续。”
下一刻,天地仿佛静了一瞬。
然后,地底轰然炸响。
裂缝猛然扩大,黑雾化作数条巨蟒腾空而起,张口便朝他扑来。林风不动,仍跪在原地,重剑插地,双手紧扣剑柄,像是要把自己钉进这片废墟。
他不能动。融合未完成,哪怕移开一寸,都会前功尽弃。
黑蟒逼近,腥风扑面。
就在第一道黑影即将缠上他脖颈时,体内骤然爆发出一股纯阳之气——《纯阳无极功》自动护住心脉,让他神志未散。
“快点……”他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系统界面终于刷新:
【检测到《夺命十五剑》前奏——‘死意临身’,是否强行领悟?】
林风没有犹豫。
“是。”
刹那间,玄铁重剑剧烈震颤,剑尖自行抬起,指向灰暗苍穹。一道刺目白光自剑锋爆发,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直冲天际。
十五道虚影从剑尖浮现,呈扇形扩散,每一道都带着不同的杀意——有的凌厉如刀,有的沉滞如山,有的诡谲如雾。它们不是实体,却让空气为之扭曲。
白光扫过之处,黑蟒哀嚎溃散,地缝中的魔气如雪遇沸水,迅速蒸发。远处一座倒塌的宫门被余波扫中,瞬间化为齑粉。
整座紫禁城在这道光下颤抖。
金銮殿屋顶炸裂,琉璃瓦四散飞溅;乾清宫梁柱断裂,轰然倾覆;景阳钟虽未鸣,却在高台上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坠下。
林风依旧跪着,全身浴血,七窍渗血未止,可脊背挺得笔直。白光环绕着他,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战甲。
他缓缓抬头,望向地底深处。
“你不是要钥匙吗?”他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我现在就把它焊死。”
话音落下,他双手猛地下压,重剑再度深入地缝。白光顺着剑身灌入地底,与魔气正面冲撞。
轰——!
一声巨响自地心传来,整个皇城仿佛被掀动。地面剧烈起伏,石柱接连崩塌,远处城墙如积木般垮塌,扬起漫天尘烟。
上官燕被震得滑倒在地,玉佩脱手,滚出数尺。凤血剑嗡鸣不止,剑身竟浮现出一道古老符文,一闪即逝。
而地底,那股原本汹涌的魔气,终于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林风喘着粗气,额头冷汗混着血水流下。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压制,十五剑他只摸到了门槛,远未真正掌握。但这已经够了——至少争取到了时间。
他试着拔剑起身,双腿却一软,差点栽倒。经脉像是被火烧过一般,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伤。
可他还站着。
哪怕膝盖发抖,哪怕视线模糊,他还是撑住了。
就在这时,地底传来一声轻笑。
不是玉罗刹的声音,却熟悉得让他心头一紧。
“你以为……封得住?”
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响在脑子里。紧接着,地缝中黑雾重新凝聚,不再是散乱游走,而是缓缓形成一个人形轮廓——高冠广袖,手持长剑,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亮得诡异。
林风眯起眼。
那姿势,那架势……
像极了某个早已死去的剑客。
他刚想开口,忽然察觉不对——怀里的玉佩正在发烫,比之前更甚,烫得几乎要烧穿衣料。
他低头去看,却发现玉佩上的“谢”字,正一滴一滴往下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