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烬打了个旋,林风站在尸堆中央,黑剑拄地,右手虎口裂开,血顺着剑柄往下滴。他没动,不是不想动,是腿先软了半分。
左臂那道伤早该包扎,可血浸透布条后就再没力气抬起来。他低头看了眼脚边死士的刀,又抬头望向屋脊——那两个白衣人还在,像两块立在屋顶的碑,一个冷得像冰,一个静得像死水。
“行吧。”他自言自语,“你们看戏不给钱,我还得自己加戏?”
话没说完,体内忽然一滞。
一股寒意从丹田窜起,沿着经脉往四肢蔓延,像是有人拿根细铁丝在他骨头缝里来回拉扯。这不是西门吹雪的剑气残留,而是系统在动。
【寒属性剑意融合启动,进度:30%】
字没出声,但林风知道它来了。这感觉熟悉得很,就像当年喝完劣质烧酒,五脏六腑被火燎一遍,紧接着又被扔进井水里泡着。
他盘膝坐下,把黑剑横放在腿上,双手按住剑脊。真气勉强运转,却像破风箱似的呼哧作响。每推一寸,左臂伤口就撕一次,疼得他牙根发酸。
“再忍会儿。”他对自己的胳膊说,“等我把这股寒劲炼化了,给你换条金的。”
话音未落,眼角余光一白。
一道剑光掠地而来,无声无息,却让整段宫墙的砖石瞬间结霜。冰层蛛网般炸开,直逼他面门。
林风没睁眼。
他知道是谁。
也只有那种人,能站着不动,一剑扫出三丈寒潮。
他没躲,也没抬手格挡,反而将全身残存的真气猛地压向丹田,催动系统加速融合。
【融合点不足,无法提速】
“放屁!”他低吼,“老子刚杀了十几个宗师级杂兵,你跟我说不够?”
系统不答。
但那剑锋已至。
冰霜扑面,呼吸都快冻住。就在剑尖距鼻尖不到半尺时,林风猛然睁开眼,左手狠狠拍在黑剑之上。
嗡——
剑身震颤,幽蓝光芒自十三颗明珠中迸发,体内的寒意仿佛找到了出口,顺着右臂狂涌而出。黑剑自行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逆弧,竟将袭来的剑气生生卷成旋涡。
冰屑飞舞,碎成粉末。
西门吹雪站在原地,剑仍未出鞘,只指尖微动,似是讶异。
林风喘了口气,嘴角咧了咧:“你这一招,我上次见是在菜市场杀鱼的手里——专用来冰鲜。”
他撑着剑想站起来,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右腿抽筋似的抖了一下,他索性单膝跪地,剑尖插进砖缝稳住身形。
“我知道你想看什么。”他抬头盯着对方,“看我能撑多久,能不能把你的寒意变成自己的东西。对吧?”
西门吹雪不语。
风吹动他的衣角,像一片不动的雪。
林风也不指望他回答。这种人,能开口说话都算破例。他闭上眼,再次催动系统。
“不管够不够,给我上!”
【警告:融合过程强行提速,可能导致经脉逆冲】
“少废话,我命都快没了,你还跟我讲规矩?”
下一瞬,体内轰然一震。
寒意不再游走,而是开始凝结,顺着奇经八脉一路奔袭,与夺命十三剑的杀伐之气撞在一起。两种力量在任督二脉交汇处剧烈摩擦,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淌。
可他也笑出了声。
“痛才说明活着。”
黑剑再度亮起,幽蓝中泛出霜白,剑刃表面浮现出细密冰纹,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
他缓缓起身,右脚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出。
不是逃,是攻。
西门吹雪终于动了。
这一次,他拔剑。
剑出鞘不过三寸,寒气已铺满整片宫墙。地面冻结,空气凝滞,七朵冰晶梅花凭空浮现,旋转之间封死所有退路。
万梅剑阵第二重,成。
林风却不闪不避,反将黑剑抡圆,使出夺命十四剑第三式“断魂”的变招——由刺转削,由直转弧,剑锋自下而上划出一道逆月形轨迹。
同时,他将系统里仅剩的二十融合点全部砸进去。
【寒属性剑意融合进度提升至67%】
刹那间,体内寒流彻底爆发。
剑势所过之处,霜雾螺旋升腾,竟自发聚成一道旋转龙卷。冰棱撞上龙卷,尽数粉碎,碎片又被卷入气流,化作无数冰刃倒射回去。
一朵冰梅当场炸裂,其余六朵剧烈震颤,未及合围便已溃散。
西门吹雪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
林风落地时踉跄一步,左臂旧伤崩裂,血雾喷出的瞬间就被寒气冻结,化作点点红晶洒落脚下。
“咳……”他咳了一声,没擦嘴,只低头看了看手臂,“这回出血带冰碴,还挺时髦。”
他想笑,可笑声卡在喉咙里。
寒气失控了。
龙卷虽成,但他控制不住边缘气流,几缕寒霜扫过自己小腿,皮肤立刻泛白,知觉开始麻木。若再持续十息,恐怕整条腿都要废。
他咬牙,提最后一口梯云纵残劲跃起半空,借下坠之势将黑剑狠狠插入地面。
轰!
寒气顺着剑身导入地下,地面炸开一圈冰裂纹,向外蔓延三尺,终归沉寂。
林风拄剑而立,肩头起伏,额上冷汗结成细霜。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黑剑。
剑尖轻颤,一点幽蓝凝于锋端,渐渐成型——一枚六角冰晶,在月光下剔透如钻。
【寒意融合进度78%,剑霜协同效应激活】
他盯着那枚冰晶,忽然笑了。
“原来不是我练成了,是你这把破剑先通了人性。”
话音未落,头顶风动。
他抬头,只见西门吹雪已收剑归鞘,转身欲走。白衣猎猎,步履无声,仿佛从未出手。
“这就走了?”林风喊住他,“连句点评都不给?好歹我刚才那一招,起码值三文钱掌声。”
西门吹雪脚步一顿。
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但他左手微微抬起,朝宫墙外某个方向轻轻一指。
林风顺着望去,眉头皱起。
那边是皇城偏门,火光渐熄,守军正在清理尸体。可就在尸堆边缘,有具紫衣死士的尸体正以诡异角度扭曲着,手指抠进砖缝,像是临死前想抓什么。
他眯起眼。
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忽有一阵急促脚步声逼近。
“大人!”一名侍卫从宫道拐角冲出,铠甲染血,声音发紧,“东侧城墙发现毒针,已有三人中毒倒地,口吐黑血,像是……魔教手段!”
林风没应声。
他只是慢慢转过身,把黑剑扛回肩上,剑尖那枚冰晶在夜风中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