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踢了一脚共享单车,车倒进黑影里,轮子卡在排水沟边上。他没回头,直接往荒草地那边走,钻过矮墙的缺口。
“他们肯定守着大路。”他说,“我们走下面。”
张峰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手电,按了两下,绿灯亮了。“空气没问题,能进。”
两人沿着墙根走到一块锈铁板前。苏然蹲下,用手抠住边缘,用力一掀。下面是个黑洞,冒冷气,还能听见水声。
“这是老城区的下水道。”苏然说,“以前来过一次,有几个岔路容易走错,但没监控,上面的人很少下来。”
张峰打开记录仪,对着洞口拍了一下。“留个记录,以后好找路。”
苏然先下去,脚刚落地,眼前闪了一下——人气值掉了,打赏条也开始闪。
“信号被干扰了。”他对上面说,“有人在压我们的流量。”
“那就少说话,快走。”张峰跟着跳下来,把铁板拉回去盖好。
里面不高,得弯腰走。地上有浅水,踩一下就有声音。苏然开了夜视功能,看得清楚些。他能看见水面的波纹,也能感觉到前面风的变化。
走了十分钟,他突然抬手:“停。”
“怎么了?”张峰问。
“风不对。”苏然看着前面,“这路应该是直的,可风是从右边来的。”
张峰把手电调成红外,扫了一圈,发现左边墙有一块特别冷。
“里面有夹层。”他说,“可能装了感应器。”
苏然从包里拿块湿毛巾,递给张峰:“裹上,慢慢蹭过去。别碰墙,动作慢点。”
两人贴着右边墙,一点点往前挪。刚过去,后面就响了一声“滴”,像是机器启动。
“过了。”张峰松口气,“这些人还挺会防人。”
“不是他们会。”苏然收起毛巾,“是知道我们会怎么跑。刚才那辆黑车,诊所顶楼的人,还有这里的感应器……都是冲我们来的。”
“那我们就反着来。”张峰说,“他们以为我们要躲,我们就偏不躲;以为我们跑得快,我们就走得慢。”
苏然笑了笑:“那你现在可以歇会儿,不用急。”
话刚说完,手机震了一下。直播断了三次,自动开始回放之前讲地图那段。
弹幕炸了。
【主播你进隧道了吗?回音太重】
【左边第三块砖后面有动静】
【别信系统推送,有人冒充你说‘前面安全’】
最后一条被系统标为高风险,直接删了。苏然看了眼,把手机绑在胸口,改用语音直播。
“听我脚步。”他说,“一步一停,你们告诉我哪边声音空。”
观众马上反应过来。有人分析回音,有人查地图。几分钟后,一条弹幕被顶到最上面:
【右前方十五米,三岔口,中间道有电流,建议绕开】
苏然点头:“走两边。”
又走二十分钟,前面出现三条路。一条宽,地面干,墙角有电线露出来;另一条窄,全是青苔,水到脚踝。
张峰照了照宽道,发现墙上有些地方是新补的水泥。“补得太假。”
苏然拿手电靠近墙面,走到一半,手电嗡嗡响,灯闪了一下。
“里面有电。”他说,“可能是陷阱,比如电击或者声波。”
“走窄的。”张峰说,“看着脏,但至少没机关。”
窄道越走越低,最后只能爬。张峰的包卡了好几次,他干脆推着走。苏然在前面爬,膝盖磨破了也没出声。
爬了十几米,路变高了。两人靠墙喘气,头顶一直在滴水。
“你还行吗?”苏然问。
张峰拉开外套,里面衣服沾了血。“旧伤裂了,没事。”
苏然从包里翻出半瓶营养液,递过去:“喝了。”
“你呢?”
“我等会儿再喝。”苏然说。其实他早就饿了,但他知道张峰撑不住,这东西喝了能顶一阵。
张峰接过瓶子,一口气喝掉大半。他抹了嘴,忽然笑了:“还记得大学那次吗?我替你喝醉三个学生会的,你在厕所扶了我一晚上。”
“记得。”苏然也笑,“第二天挂了两门课。”
“现在换你帮我了?”张峰问。
“不是帮。”苏然站起来,伸手拉他,“是我带你出去。”
直播一直没断。虽然信号不稳定,但观众看得清楚:黑暗的隧道,两个男人互相扶着走。弹幕慢慢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刷屏的打赏。
金币一个接一个跳出来。
人气值回到两千五百万,打赏条开始涨。系统提示响了:
【连续在线两小时,奖励:临时夜视(30分钟)】
苏然眼睛一亮:“正好。”
他闭眼几秒,再睁开时,已经能看清黑暗里的东西。远处的形状,水面的光,都清楚了。
“前面五百米就是出口。”他说,“再走一段。”
张峰点头,咬牙跟上。
才走不到一百米,苏然突然停下。
“怎么了?”张峰问。
“风变了。”苏然皱眉,“刚才一直是北风,现在有点偏西。”
他抬头看顶上缝隙,有几片叶子在打转。
“上面有人。”他说,“不只是风。”
两人贴着墙慢慢走,看到前面有铁梯通向地面。井盖没盖紧,透进一点光。
苏然比了个手势,让张峰等着。他自己靠近,耳朵贴在井盖边。
外面很安静,只有远处车声。
他轻轻推开一条缝,往外看。
路灯昏暗,地面湿的,像刚下过雨。路边停着一辆白面包车,车尾朝外,车牌被泥糊住了。
奇怪的是,车门开着,好像有人刚下车。
苏然想再看清楚,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警告跳出来:
【检测到强信号锁定,疑似定位启动】
接着直播弹出红字:
【人气值异常上升,疑似敌方伪造流量,请确认是否切换加密模式】
苏然立刻合上手机。
“不对。”他低声说,“这车是冲我们来的。”
张峰凑近:“怎么看出来的?”
“太巧了。”苏然盯着那车,“一路都是陷阱,偏偏这儿留个出口,还停辆车等我们。他们不怕我们跑了?”
“是诱饵。”张峰冷笑,“想让我们上去,再抓。”
苏然沉默几秒,忽然笑了:“行,让他们等。”
他打开前置摄像头,把手机举到井盖缝前。
画面一闪,直播重新开始。
标题自动出现:“离出口三百米,但他们给我准备了车。”
弹幕瞬间爆了。
【别上去!】
【那车底盘太高,不像普通车】
【左后轮有液压痕迹,可能是改装车】
苏然看完,关掉屏幕。
“我们不走这儿。”他说,“往下找别的出口。”
张峰刚要点头,头顶井盖突然被人踩了一下。
金属震动的声音在隧道里特别响。
两人立刻不敢动。
外面的人没走,反而蹲下来,一只手伸进缝隙,慢慢摸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