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天气晴好,惠风和畅。单君临安排好朝中一切事宜,终于到了启程南下的日子。
此次出行,单君临并未大张旗鼓,而是选择了微服简从。队伍规模不大,除了他与林夕乘坐的主船,另有几艘护卫和装载物资的船只随行,侍卫仆从皆着常服,力求不引人注目。
登船那日,码头并无百官相送,只有长风带着一队精锐侍卫悄然护卫。主船正是按照单君临之前给林夕看过的图纸改造而成,外观并不十分起眼,但内部陈设极尽舒适与精巧。
林夕站在甲板上,看着岸边的景物缓缓后退,京城那巍峨的城墙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新奇。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远行,而且是和他心爱之人一起。
运河之上,千帆竞渡,百舸争流。两岸垂柳依依,田畴阡陌纵横,偶尔可见村落炊烟袅袅,一派生机勃勃的春日景象。
单君临站在林夕身侧,为他挡住有些疾的河风,指着远处隐约的山峦和近处繁忙的漕运船只,低声为他讲解着风土人情和运河历史。他的声音低沉平稳,知识渊博,让这漫长的水路行程也变得有趣起来。
林夕依偎在他身边,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他发现,褪去摄政王的威严,单君临作为一个“旅伴”,竟是如此可靠而迷人。
船行平稳,大部分时间,林夕都喜欢待在他那间专属的小工坊里。里面果然如图纸所示,工具材料一应俱全,甚至比他王府的工坊还要齐备。他将在航行中的一些见闻和灵感记录下来,或是动手改进一些随身携带的小机关。
单君临则通常在隔壁的书房处理一些由信鸽传来的、必须由他决断的紧要公务。两人隔着一道门,各自忙碌,却又气息相通。有时单君临处理完公务,会信步走入工坊,看林夕专注地摆弄那些零件,或是就某个技术问题讨论一番。
傍晚时分,是两人最惬意的时光。他们会并肩坐在船头甲板特设的软椅上,看着夕阳将运河染成一片金红,看倦鸟归林,看渔歌唱晚。侍女会送上温好的花酿和精致的点心,两人便在这暮色水光中,低声交谈,或是干脆静静相依,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王爷,你看那水鸟,飞得多自在。”林夕指着掠过水面的白鹭,语气轻快。
单君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唇角微扬:“不及你自在。”
林夕闻言,转过头看他,眼中映着晚霞,亮得惊人:“因为有王爷在,我才觉得自在。”
这话语如同最醇的美酒,熨帖着单君临的心。他握住林夕的手,十指相扣,无需更多言语。
航行数日,他们途经几处繁华城镇,船只偶尔会靠岸补给。单君临会陪着林夕下船,在码头附近的市集逛一逛,尝尝当地的特色小吃,买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林夕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那鲜活灵动的样子,让单君临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一路,没有朝堂纷争,没有王府规矩,只有彼此和这无边的春色水光。感情在这样朝夕相处的陪伴中,愈发醇厚自然。林夕能感觉到,单君临身上那股常年不化的冰冷,在这江南水汽的氤氲下,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江南,似乎不仅仅是一个地理上的目的地,更成为了他们感情升华的一个温暖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