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了!快跑!!!”
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吼出这一声,像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瞬间将所有人求生的本能引爆。
混乱!彻底的混乱!刚才还勉强维持的队形瞬间土崩瓦解。
没有人再顾得上什么装备轻重,什么合作默契,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众人像是被投入滚水的蚂蚁,拼尽全力朝着侧方一处看起来相对较高的岩石地带连滚带爬地狂奔。
那场面,活脱脱像是一群被惊散的企鹅在雪地里扑腾。
深雪此刻成了最可恶的帮凶,每一步都像是在黏稠的糖浆里挣扎,拔出一条腿的功夫,足够那夺命的白色巨浪逼近十米。
冰冷的空气疯狂地灌入肺叶,带来火烧火燎般的刺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了无数细小的冰针。
安逸的体力本就是队伍里的吊车尾,加上那源自血脉的对天地之威的巨大恐惧,导致他是在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向前扑腾。
没跑出多远,他就感觉肺部像个破风箱,呼哧呼哧地快要炸开,双腿软得像煮过了头的面条,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前面无邪和胖子的身影越来越远,绝望像是冰冷的雪水,从头顶浇灌到脚底。
“安逸!快啊!”
无邪回头,脸上毫无血色,焦急地大喊,想折返回来拉他,却被脚下隐藏的一个冰坎狠狠绊了一下,整个人狼狈地扑倒在雪地里,啃了满嘴的冰雪。
“小天真你顾好自己!”
胖子吼了一嗓子,声音都变了调,他试图调转方向去捞落在后面的安逸,但那雪崩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那轰隆声已经不是近在耳边,而是仿佛直接在他们头顶炸开,震得人耳膜生疼,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
冰冷的雪沫如同霰弹般劈头盖脸地溅射过来,打在脸上生疼。
安逸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疯狂地哀鸣。
他绝望地回头,瞳孔中倒映出那堵白色高达数十米连接天地的雪墙,它如同神话中倾塌的不周山,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姿态扑面而来,死亡的阴影冰冷而窒息,瞬间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和希望。
我要死了吗?任务还没完成……灵魂剥离……早知道刚才应该多抱一会儿无邪哥,积分都没赚够本……恐惧中,竟然冒出了这么一个荒谬又心酸的念头。
恐惧让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像根冰棍,连挪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白色的死神张开巨口。
就在那滔天的雪浪即将把他这渺小身影彻底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嗖——嗖——”
两道快如鬼魅的身影,逆着奔逃慌乱的人流,猛地折返回来!如同两道撕裂绝望黑暗的闪电!
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两只手,带着截然不同却同样决绝的力量,同时抓住了他!
左手的手腕被一只戴着黑色半指手套、指节分明而异常有力的手死死扣住,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是黑瞎子!他脸上惯常的痞笑消失得无影无踪,墨镜下的嘴角紧抿,只剩下全神贯注的凝重和破釜沉舟的狠厉。
而右边,一只沉稳冰凉却可靠的手臂,直接环住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瞬间带离了深陷的雪地,腾空而起!
是张麒麟!
他竟然直接将安逸拦腰抱了起来,还是那种俗称“公主抱”的姿势!
“抱紧!”
张麒麟低沉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穿透了震耳欲聋的雪崩轰鸣。
安逸几乎是求生本能发作,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双手死死环住了张麒麟的脖颈,将吓得惨白的小脸深深埋进了对方那带着冰雪气息的连帽衫里。
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衣衫下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如同战鼓,敲散了些许死亡的阴霾,以及那在极限运动中依旧滚烫灼人的体温,透过厚厚的衣物传递过来。
【与张麒麟紧密接触(被抱起)完成。】
【奖励:积分+30。】
【与黑瞎子接触(拉手腕)完成。】
【奖励:积分+15。】
黑瞎子则在另一侧全力护卫,一边跟着张麒麟的步伐疾奔,一边用空着的手不断挥舞,格挡开飞溅过来的锋利冰块和硬如石子的雪块,为抱着人的张麒麟尽量扫清障碍,嘴里还骂骂咧咧:
“这雪崩是吃了炮仗吗?劲儿真大!”
三人以这样一种亲密,惊险又略显诡异的姿态,张麒麟稳稳地抱着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的安逸,黑瞎子则在侧翼如同护犊的母鸡般拼命防护。
在雪崩的边缘,与死神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赛!
脚下的雪地在不断崩塌,陷落,身后是咆哮着,吞噬一切的白色深渊,每一次惊险的跳跃,每一次敏捷的闪避,都游走在生死一线的刀尖上!
终于,在那白色的死亡洪流即将彻底淹没他们这渺小身影的前一刹那,张麒麟抱着安逸,借着黑瞎子看准时机在他后腰处猛地施加的一股巧劲推力,两人配合无间,奋力一跃,如同两只轻盈的雨燕,惊险万分地落在了那块较高的岩石平台上!
几乎是他们脚尖刚沾到岩石的瞬间。
“轰——!!!”
巨大的雪浪如同发狂的白色巨龙,携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轰然从他们脚下的崖壁奔腾而过,疯狂地淹没了下方才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将一切都卷入那令人胆寒的白色漩涡之中,声势骇人。
惊魂未定!
相对安全的平台上,几个劫后余生的人或瘫或坐,都在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像是离水的鱼。
安逸还被张麒麟紧紧地抱在怀里,或者说,是他自己还像只受了天大惊吓的八爪鱼,四肢并用地死死缠在张麒麟身上,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细密的颤抖从相贴的身体清晰地传递过去。
张麒麟的身体顿了一下,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微微松动,似乎想将这个“大型挂件”放下来。
但安逸吓得魂飞魄散,抱得更紧了,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和浓浓的鼻音,闷在张麒麟的颈窝里:
“别……别松手……求你了……”
他生怕一松手,自己就会掉进下面那仍在翻滚的雪海里去。
张麒麟的动作停住了,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但那环在安逸腰间的手臂,却依旧稳固而可靠地支撑着他虚软脱力的身体,没有强行将他推开。
黑瞎子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旁边的岩石上,大口喘着粗气,摘下墨镜胡乱抹了把脸上混合着汗水和雪水的狼狈,他看着还紧紧黏在张麒麟身上,恨不得长在人家身上的安逸,忍不住又恢复了那欠揍的调侃语气,只是声音还带着奔跑后的沙哑:
“小可怜,你……你可真会挑时候,这一下,差点把黑爷我珍藏多年的老腰都给跑闪了,回头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可得好好算算。”
他掰着手指头,一副真要算账的模样。
但他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如释重负的庆幸。
毕竟,刚才哪怕晚上零点一秒,这小家伙恐怕就真的没了。
安逸把脸埋在张麒麟颈窝,感受着那劫后余生的体温和心跳,第一次觉得,这冰冷的雪山,似乎也有了一丝暖意。
而脑海中,那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点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