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选现场的风波,虽然被及时控制住,但终究没能完全瞒过苏晚星。
在听完了宋琴和朱进的汇报后,她纤细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了敲,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潜在的风险。
她抬眸,看向情绪已经平复但眼底仍藏着一丝后怕的宋琴,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醒:“宋琴,这件事可大可小。虽然现场处理得当,录像也会剪掉,但难保不会有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宋琴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不会吧?当时情况很清楚,是她……”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是张翠花胡搅蛮缠。
苏晚星微微摇头,这就是当局者迷。
她目光转向一旁的朱进。
朱进这次反应极快,立刻领会了苏晚星的担忧所在。
在那种公开场合,人多眼杂,难免会有人断章取义,或者被竞争对手利用。
他上前一步,沉稳应道:“苏总,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事交给我,我会留意最近的报纸小刊和市井流言,如果有苗头,第一时间处理。”
苏晚星赞许地点点头:“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辛苦你了,朱进。”
另一边,大杂院里,难得的,张翠花和王红之间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两人都绝口不提偷偷跑去参加海选的事情,尤其是在刘富贵面前。
那十五万的诱惑和随之而来的丢人现眼,成了她们各自心底的秘密。
只是,避开了刘富贵,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更加明显。
王红看着一脸晦气的张翠花,忍不住勾起嘴角,压低声音嘲讽道:“哟,不是胜券在握吗?不是内定赢家吗?怎么最后跟……跟那待宰的死猪似的,让人给抬出来了?”
她刻意顿了顿,找了个最粗俗却最形象的比喻。
张翠花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闻言狠狠剜了王红一眼,色厉内荏地低吼:“要你管!咸吃萝卜淡操心!”
她嘴上强硬,心里却像是被点着的炮仗,噼里啪啦地炸开的全是对宋琴的恼怒和怨恨:死丫头!翅膀硬了!亲妈都不认!自己当了那么大的评委,那十五万块钱,不说直接塞我兜里,起码也能行个方便吧?结果呢?屁用没有!
果然,生女儿就是赔钱货,一点用都没有!
这样想着,她心里那点因为女儿“出息了”而产生的复杂情绪,彻底被“女儿不孝顺”、“女儿没用”的愤懑所取代。
她愈加用力地搂过在旁边玩泥巴的刘小宝,仿佛只有儿子才是实实在在的依靠。
刘小宝正玩得起劲,被她猛地一抱,不耐烦地扭动着身子:“热死了!放开我!”
自从张翠花之前进看守所,刘小宝被王红有一搭没一搭地散养着,反而更自在。
王红高兴时给点零嘴,不想管时随他疯玩,饭不好好吃也没人啰嗦。
张翠花回来之后,管他洗手、管他吃饭、管他衣服脏,各种约束,让野惯了的刘小宝觉得烦不胜烦。
张翠花也明显感觉到了儿子的疏远和抗拒,这让她更加恐慌,于是变本加厉地把刘小宝当成眼珠子一样宝贝着、控制着,母子关系反而越发紧张。
就在张翠花和王红这种你来我往、鸡飞狗跳的斗嘴和较劲中,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一个穿着明显不同于大杂院居民、看上去有些派头的男人,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王红正坐在门槛上嗑瓜子,一抬眼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他穿着笔挺的衬衫和西裤,皮鞋锃亮,虽然不算顶级富贵,但在这大杂院里绝对是“不凡”的存在。
王红眼睛一亮,下意识理了理头发,调整了下坐姿,正准备施展一下自己那套对男人惯用的、带着风情的魅力,刚抛过去一个媚眼,那男人却只是礼貌地、甚至带着点疏离地对她笑了笑,开口问道:“请问,张翠花张女士是住这里吗?”
一听这话,原本在屋里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的张翠花,瞬间激动起来,一个箭步冲出来,得意地一把推开还在那摆姿态的王红,“听见没有!人家找我的!别再哪儿瞎眨巴你那眼珠子了!没用!”
她双手叉腰,摆出惯有的泼辣架势,但眼神里却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防,上下打量着这个陌生男人:“你找老娘干嘛?”
傍晚,苏家客厅里飘着饭菜香。苏晚星一边帮母亲江月英摆碗筷,一边将大杂院近来关于王红、张翠花和刘富贵的种种当作趣闻说了出来。
父亲苏卫民听得直皱眉头,夹菜的筷子都顿住了,“还有这种事?那个张翠花,自己跑去参加选拔,被拦住了还敢大闹?还……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认自己亲闺女?”
江月英的关注点则更细腻,她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怜惜:“我是想不通,当妈的,怎么能对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那么无情呢?听你说,宋琴那孩子,不到二十岁来云江打工,走投无路去找她,她这个当妈的不认还赶她走……唉,这姑娘以前也太苦了。”
光是听着,她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苏晚星给江月英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语气平和而笃定,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淡然:“妈,别为这种人费心。宋琴现在靠自己闯出来了,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千百倍。反观张翠花,守着她那套重男轻女的老观念,以后只有后悔的份。因果循环罢了。”
江月英听了女儿这番话,心里才舒坦了些,转而问道:“那你们那个代言人海选,什么时候能在电视上看到啊?”
她对女儿的事业充满了好奇与支持。
苏晚星思路清晰,语速平稳地解释:“这次是全国海选,一共设了七个选拔点,这周末所有选拔就全部结束了。海城卫视那边负责剪辑制作,已经协调好了,预计下周末就能在晚八点的黄金时段播出第一集。”
她对项目进度了如指掌。
“下周末啊……”江月英喃喃道,忽然想起什么,脸上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哎呀,那下周你不就要去海城大学报到注册了?这一去,家就回得少了。”
丈夫苏卫民见状,拍了拍妻子的手背,语气里带着骄傲与开明:“女儿长大了,总要出去闯荡的。不出去闯,哪能有她现在这些产业?咱们得支持。”
江月英被丈夫一说,也忍不住挺直了腰板,与有荣焉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闺女!谁生的!”
苏卫民被妻子这难得的小得意逗笑,宠溺又无奈地哄道:“是你生的,是你生的,但也是我闺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