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上万工人,买得起自行车的不下千人,但真正拥有的,可能也就百十号人。
这年头,有辆自行车,就是街上最惹眼的存在。
“撑死我了,撑死我了。”
何雨柱一早起床,就听见老鼠的动静。
瞥了一眼那个破碗,剩饭剩菜竟被那只傻老鼠吃得精光。
得,这下连老鼠药和夹子都省了,直接把它给撑死了。
何雨柱咧嘴一笑,带上门上班去了。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差不多,没什么可偷的,很多人出门都不锁门,把门一带就走了。
何雨柱琢磨着,还是得去商店买把锁。
家里没个锁实在不安全,东西放着不放心。
他又想起之前那半袋子白面的事,虽说已经跟贾家断了往来,但难保棒梗那小子不会再摸上门来。
一到厂里,保卫科的同志就告诉何雨柱:“何师傅,昨儿你们食堂进贼了,是放映员许大茂。”
“哎呀!”
何雨柱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他昨天喝醉了,我就让他待在厨房里,本打算回家时顺路捎他回去的,谁知后来给忘了。”
其实就算记得,何雨柱也未必愿意管他,谁叫许大茂是他的死对头呢。
“那你随我去保卫科一趟,把人领走吧。”
保卫员说道。
何雨柱赶到保卫科时,许大茂正缩在墙角发抖。
保卫科没给他凳子坐,就让他蹲在那儿,手上还捆着绳子。
“这事儿怪我。”
何雨柱笑着对保卫科的同志解释,“今天有领导来检查,厂领导不放心我的手艺,昨晚就在厨房试菜。
许大茂也在场,他酒量不行还爱逞能,没两杯就倒了。
我本来想回家时带他一起,可后来领导跟我交代事情,一忙起来就把他给忘了,实在不好意思。”
“何师傅年纪虽轻,做事可比许大牧周到多了。”
何雨柱听见保卫科刘科长在心里这么念叨。
“人你带走吧,以后注意点,别再出这种岔子了。”
许大茂一见何雨柱,立马嚷嚷起来:“好你个傻柱!你故意把我扔厨房的吧?”
“原来都是傻柱搞的鬼!肯定是领导让他送我回家,他偏把我丢厨房不管。
害我在保卫科丢这么大脸,这事儿没完!”
“许大茂,我是你爹还是你爷爷?”
何雨柱笑着问他。
“傻柱!你啥意思?”
许大茂以为何雨柱要占他便宜。
“你又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我孙子,我凭什么要管你?”
何雨柱反问。
这下大家都听懂了,保卫科里一片笑声。
“许大茂,这事何师傅确实没义务管你。
你酒量差就少喝点,自己喝醉了,凭什么赖别人?”
刘科长说道。
“就是,何师傅又不是你爹,没义务管你。
再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是真忙忘了。”
另一个保卫员也帮腔。
他们本来就看不惯许大茂那副得意样,说起跟领导吃饭就神气活现的,到了保卫科,还不是得乖乖蹲着。
“行,傻柱,你给我等着!”
许大茂气冲冲地走了。
“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
何雨柱摇摇头,“刘科长,各位,多谢了,我得去食堂忙了,回头见。”
说完他也转身离开。
何雨柱本可以不理会许大茂的事,但若当真由着保卫科去请示领导,就显得他做事不妥当。
即便领导没有明确交代,他也该主动担起责任。
此刻他将许大茂领走,倘若许大茂还要去向领导告状,反倒会让领导更看轻许大茂。
这件事本就与何雨柱无关,是许大茂自己要出风头还喝得烂醉,别人凭什么替他收拾残局?不论何雨柱是不是故意把许大茂丢在厨房,领导都不会责怪何雨柱,反而会更加反感许大茂。
何雨柱来到食堂时,陈师傅还没到。
这位老同志临近退休,每日都是掐着时间才出现。
若是往常,何雨柱会先用自己的搪瓷缸泡杯茶,再找些吃食垫垫肚子。
食堂员工都在这里用早饭,这也是食堂的福利——早午两餐由食堂供应,只有晚饭才回家吃。
陈师傅正好赶上了早饭。
论起吃东西,这位老师傅可是丝毫不逊于年轻人。
先宣布一件事。
陈师傅快退休了,考虑到年纪因素,食堂应当给予适当照顾。
我的想法是,等陈师傅退休后,需要年轻人顶上。
食堂班长工作繁杂,既要管理食堂人员,还要负责厂里的招待餐。
从今天起,陈师傅只负责大锅菜,食堂班长的重任就交给何雨柱同志。
陈师傅,这是昨天厂领导安排的,事先没和你商量,你应该没意见吧?李主任看似在征求意见,实则已无转圜余地。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昨天得到厂领导首肯后,更不必再顾忌你资历老。
何雨柱清晰地听到了李主任的心声。
陈师傅面色铁青。
好你个姓李的,算你狠!还有这个傻柱,竟悄无声息爬到我头上。
往后招待餐要是搞砸了,休想让我来救场。
陈师傅连何雨柱也一并记恨上了,只是这些话他不会说出口。
没问题,反正我也快退休了。
小何师傅确实年轻有为。
陈师傅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食堂众人都意识到格局已变,只是没想到何雨柱这么快就接了班。
何雨柱仍如往常般参与食堂各项事务,不过今日多了项任务——负责去仓库领取每日所需食材。
通过聆听同事们的心声,何雨柱能分辨出哪些人对他怀有善意,哪些人暗藏恶意。
那些心存芥蒂的,不是陈师傅亲手带出来的徒弟,就是平日与陈师傅走得近的。
何雨柱并未在意,既然能看透他们的心思,日后自有办法应对。
这日,食堂主任李主任又带着两个人走进一食堂。
何师傅,这是新来的学徒马华。
你还没带过徒弟,以后就让他给你当帮手,你觉得如何?李主任笑着征求何雨柱的意见。
何雨柱愣了一下,很快就点头应道:“没问题,领导安排了,我没二话。
不过我没带过徒弟,你可别嫌我教得不好。”
李主任心中暗想:“何雨柱这人真不错。
把马华托付给他,也算对得起老马了。”
这念头转眼便传进了何雨柱的脑海。
马华初见何雨柱,心里却有些嘀咕:“这位何师傅看着这么年轻,到底出师没有?李叔怎么让我跟着他学手艺?”
何雨柱脸上带笑,即便能听见别人的心声,也只当不知。
他开口问马华:“以前学过做菜吗?”
马华摇头:“今年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就来了这儿。”
“那先练刀工,这是基本功。
来,我教你切萝卜。”
何雨柱取来一个洗净的萝卜放在案板上,手起刀落,不一会儿就切出了一堆粗细均匀的萝卜丝。
马华对厨艺谈不上兴趣,只是为了工作而来。
虽然不太积极,还是照着何雨柱教的做了起来。
另一边,秦淮茹到了厂里,一直想找一大爷商量对策。
她担心昨天和一大爷的事被何雨柱撞见,把柄落到了别人手里。
“这儿说话不方便,晚上地窖里说。”
一大爷环顾四周,趁没人注意,低声对秦淮茹说道。
秦淮茹点了点头。
她和一大爷每次私下见面,都是先在车间约好。
不然,易忠海晚上来找她,就得敲她家窗户。
贾家还有贾张氏在,虽说那老婆子每晚睡得沉,可难保不会突然醒来。
所以易忠海每次都事先和秦淮茹约好,等贾张氏睡熟,秦淮茹再悄悄出来碰面。
他们也不怕被人撞见——因为一大爷手里总提着一袋棒子面。
万一被人看见,易忠海就说来给秦淮茹家送粮食。
虽说半夜送粮有点奇怪,但他也能辩解说白天怕被别人看到说他偏心,毕竟院里困难的不止贾家一户。
要说秦淮茹不聪明,她却很会算计;可要说她聪明,易忠海手把手教了她几年钳工,她却始终是一级工,级别怎么也上不去。
车间里一般工人一两年就能升一级,至少也能到三级。
再往上难些,可前三级只要用心都能突破。
每升一级能多拿十块钱左右。
要是秦淮茹这几年能升到二级或三级,每月就能拿三四十块钱。
这工资在哪都算高的,足够养活一家人。
可秦淮茹整天只想着怎么从别人那儿占便宜、耍心机,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学手艺上。
不要说钳工只能是男人干的活。
轧钢厂车间里并非只有秦淮茹一个女钳工。
她虽然是从农村走出来的,但什么重活没做过?像她这样带着几个孩子、顶替岗位的寡妇也不在少数。
别人拼命学技术,一两年就能提升工级,靠自己养一家人。
根本不需要在男人堆里动心思讨生活。
当然,这跟师父易忠海也有关系。
他对别的徒弟管得严,对秦淮茹却处处放水。
甚至心里还盼着她升不了工级,这样秦淮茹就离不开他的掌控。
许大茂请假回家换了身衣服,又赶回厂里。
“今天下午别早走,在办公室待命。”
罗科长一见许大茂就吩咐。
“科长,是要给上面来的领导放电影吗?”
许大茂顿时面露喜色。
“本来确实想安排你,可你太不争气了。
那么多领导在,你出什么风头?谁在乎你许大茂敬酒?酒量好也罢了,偏偏你……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今天就算让你放电影,你也给我记牢:不准上桌,不准喝酒!听见没?”
罗科长手头实在没人可用,全厂懂放映的只有许大茂。
这人虽然不靠谱,技术却还算过硬。
许大茂心里有点失落,但很快拍了拍胸脯:“科长放心,今天我绝不掉链子。”
“你啊……等通知吧。
昨天杨厂长对你很失望,今天放不放电影还难说。”
罗科长摇摇头。
“科长,厂里是不是定了让食堂的傻柱做招待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