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地喘息还未平息,院长室那扇沉重的木门突然被一股巨力狠狠撞开!一具无头的身影如失控的攻城锤般直直冲了进来——正是那具被甩掉的、手持铁管的无头尸!
空气瞬间凝固!江明和陆峰的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攥紧!但极致的恐惧瞬间化为求生的狠劲。两人如同惊弓之鸟般弹开,顺手抄起身边一切可用的东西——沉重的橡木椅、倾倒的文件柜——劈头盖脸地砸向扑进来的无头尸!
“哐当!稀里哗啦!”杂物如暴雨般倾泻在无头尸身上,暂时阻碍了它的冲势。陆峰低吼一声,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右腿积蓄全身力量,如同炮弹般狠狠蹬在无头尸胸口!
“砰!”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无头尸被这股巨力踹得离地倒飞,重重砸在后方布满灰尘的书架上,木屑与文件纷飞!趁着它挣扎爬起的混乱间隙,江明和陆峰没有丝毫犹豫,如同两道脱弦的利箭,撞开房门,朝着光线昏暗的走廊疯狂冲去!
身后传来刺耳的铁管摩擦地面的刺啦声——那无头尸不仅迅速爬起,竟然还顺手抄起了掉落在地的尖锐铁管,带着不死不休的戾气紧追而出!
更令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短短几分钟内,走廊已彻底被翻滚的浓雾吞噬!不再是二楼之前相对清晰的空间!灰白色的浓稠雾霭如同沉重的帷幕,能见度骤降至极限!两人只能依靠直觉和记忆,在昏暗的光线下左冲右突,在一个又一个模糊的拐角间亡命穿梭。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刀尖上。
身后,铁管刮擦冰冷水泥地面的“锵啷!锵啷!”声,如同附骨之蛆般紧紧咬合着他们逃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这声音仿佛敲打在两人的鼓膜上,提醒着死亡的迫近!
江明在奋力转过一个堆满医疗床的拐角时,惯性让他猛地撞上冰冷的墙壁。他强忍肩膀剧痛,奋力稳住身形,下意识地就要回头招呼陆峰加速——“老陆,快——!”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身后空空荡荡!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江明!冷汗“唰”地浸透了后背!陆峰呢?!明明前一个呼吸,那魁梧的身影还紧紧跟在自己身后几步之内!
巨大的惊骇和困惑如同冰水当头浇下!“奇怪……明明刚刚还在旁边……”江明几乎要失声惊呼,但喉头的肌肉死死绷紧——不能喊!绝对不能让身后那具执着追杀的怪物知道自己落了单!他强迫自己吞下几乎爆发的惊叫,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将最后一丝力气注入双腿,继续在粘稠的雾墙中亡命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铁管刮地声仿佛短暂消失,也可能被浓雾扭曲得模糊了。视线所及,一扇挂着“杂物间”牌子的门出现在侧前方。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江明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拧动门把手——万幸,门没锁!他闪身冲进黑暗狭窄的杂物间,反手“咔嚓”一声死死锁上门栓!
江明背靠着冰凉刺骨的门板,胸肺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死亡的恐惧感稍退,随之而来的是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和孤立无援的绝望。他强迫自己冷静,开始飞快地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去哪里找陆峰?外面的无头尸还在徘徊吗?雾什么时候散……
突然!
极致的寒冷毫无征兆地包裹了他!不是环境温度,而是来自灵魂层面的冰冷!
噗!噗!
两只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小手,毫无滞碍地穿透了厚实的木板门!那冰凉刺骨的触感精准无比地捂在了江明狂跳的眼皮上!
“啊——!”惊骇的嘶喊几乎冲口而出!江明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想挣扎,想推开这双来自死亡之域的鬼爪!
但迟了!
又是噗!噗!
第二对、第三对小手臂如同幽灵藤蔓般同时穿过门板!一双死死钳住了他因惊恐而绷紧的肩膀,另一双则冰冷地缠上他的腰腹,如同钢铁镣铐般锁死!巨大的禁锢之力让他的反抗瞬间失效!
一个尖细、冰冷、带着无尽依赖和执念的童音,紧贴着门板的另一侧幽幽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扎进江明的脑海:
“别…离…开…我,爸…爸…别…离…开…我…爸爸……”
“我…要…你…陪…我…玩……”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那声音带着孩子般的哀求,却蕴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占有欲!江明的意识在这冰冷的禁锢和诡异的话语中开始沉沦……
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直挂在江明颈间沉寂的白鲤玉佩,骤然爆发出耀眼夺目的乳白色光晕!柔和却蕴含神圣力量的波动以他胸口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冰块上!那四双穿透门板的鬼手瞬间腾起缕缕黑烟!那冰冷刺骨的触感和恐怖的禁锢之力如潮水般退却!鬼爪仿佛被滚油灼烧,闪电般地缩回了门板之外!
乳白色的光芒仅仅闪耀了短短数秒,便如同风中残烛般急剧黯淡下去。江明猛地睁开因强光刺激而剧痛流泪的双眼——门板完好无损,那穿透的鬼爪已消失无踪,连带着脖子上那枚刚刚救了他性命的玉佩——也一同化为飞灰,簌簌飘落在地面上,只余颈间一丝残余的温热……
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与惊骇如潮水般冲击着江明。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息了好几分钟,才勉强压下狂跳的心脏。侧耳倾听了许久,门外一片死寂,铁管的刮擦声似乎远去了。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扭动门锁……
走廊里,浓雾依旧粘稠地翻滚,但似乎比刚才稀薄了一丝。江明在混沌的雾气中摸索前行,强忍着对未知的恐惧。忽然,墙壁上一幅不起眼的山水画闯入视线。他走近细看,画作异常怪异:群山被染成狰狞的血红色,水流则浓黑如墨汁。强烈的违和感让江明心头微沉。
继续在迷雾中跋涉了一段距离,前方模糊的光影里,一个极其高大、轮廓熟悉的身影正端着一杆长武器,警惕地移动着!
江明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试探性地对着那个方向压低声音喊道:“……老陆?!”
浓雾中的身影猛地一顿!随即传来陆峰压抑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的回应:“是!老江?是你吗?别动!你…你慢慢走过来!让我看清楚!”
江明放慢脚步,一步一步,极其小心地朝着身影挪动。每一步都感觉无比漫长。
当两人的距离缩短到足以看清彼此的轮廓时,陆峰原本如临大敌、紧端着霰弹枪的姿态终于微微一松。枪口缓缓放下,但双手依旧紧握枪身,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他妈的!你小子!”陆峰长长吁出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暴躁,“刚才在那个鬼拐角!我就一个愣神,回头一看你他妈就不见了!我想回去找你,结果迎面撞上那两个瘟神!被他们追得裤子都快跑掉了!实在甩不掉,只好回头给它们来了两枪!嘿,还真他妈有用!打散了其中一个!”他拍了拍手上的霰弹枪,语气里第一次带上点劫掠装备后的庆幸,但立刻又沉下脸来,“你呢?你刚才到底什么情况?钻地缝了?碰上什么东西了?”他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江明,观察他身上是否有伤痕或异样。
江明的目光掠过那把已经沾上脏污的枪,和陆峰依旧紧握枪柄的手,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庆幸。“和你差不多……落单后也被‘好兄弟’盯上了,”他声音沙哑,“用了最后一件保命的家伙什,侥幸活了下来。”
在翻涌的死亡迷雾中,两个遍体鳞伤的男人最终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