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完全隔绝的心智牢笼中,挣扎已至极限。
洛尘死死盯着那些不断诞生又湮灭的星球幻影,眼球布满血丝。他猛地甩头,仿佛要把那恢弘声音灌入的迷惘甩出去。
我不是神,他的声音沙哑,却像楔子般钉入这片虚无,没资格裁定文明生死。我是,是。我的责任不是把手伸进历史胡乱搅动,而是扯开遮蔽视线的幕布,让光照进去,让身处黑暗中的人自己看清脚下的路,自己选择方向。文明的未来,该由他们在知晓所有可能性后,自己决定。我的界限,是而非。若因看见光芒反而引火烧身,那是他们自己的抉择;但若因永远困于黑暗而坠落深渊,那才是我的失职!
话音落定,那些生灭不息的星球幻影骤然凝固,接着像被戳破的肥皂泡,噗噗碎裂。那恢弘的声音化作一声悠长的、仿佛带着赞许的叹息,归于沉寂。洛尘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冰泉浇透,打了个寒颤,对自身使命的困惑,忽然理清了一角。
林影贪婪地呼吸着,注视着完美无瑕的全球防御网络蓝图,眼中的狂热渐渐熄灭。他用力咽下干涩的唾沫。
知识……若是不能用来守护值得守护的人,他对着诱惑的声音,像是在说服自己,便是最华美的棺椁。他猛地闭眼,在脑海中筑起一堵高墙,将流淌的公式、诱人的蓝图统统隔绝。我那些会哭会笑、有血有肉的伙伴,还在外面等着。幻境如退潮般从他意识中剥离,那些冰冷的知识星辰一颗接一颗地熄灭。
苏晚晴在集团的指责与团队的期望之间,被撕扯得肠胃翻腾。她猛地抬头,脸色惨白,眼神却像被雨水冲刷过的燧石,冷硬而锐利。
我的忠诚,她每个字都从牙缝中挤出,不隶属于任何组织或种族的标签!它只忠于真相!忠于生命本身最基本的尊严!集团将这两者践踏在地,所以我离开。洛尘他们视这两者为珍宝,所以我前来。就这么简单!无关背叛,只是……站在对的一边!话语砸在地上,幻境中那些集团高管的影像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哗啦一声,迸溅成无数闪光的碎片。
石刚浑身肌肉绷如铁石,能量在体内奔涌已达临界。他凝视着身后需要保护的同伴虚影,决死的意念如同拉满的弓弦。
守护……他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不是用尸体来证明!是活着!是持续战斗!找到那条……能让所有人都活下去的路!我的命,得留在更关键的刀刃上,不能……轻易舍弃!他硬生生遏制住即将引爆的能量洪流,转而瞪大双眼,如同搜寻猎物的苍狼,在敌人潮水般的阵型中捕捉那一闪而过的、可能存在的破绽。心态转变的刹那,整个烽火连天的战场幻影开始剧烈晃动,边缘模糊,仿佛信号不良的屏幕。
蓝欣在庞杂情绪的泥沼中艰难维持着最后一点灵明。她死死攥着那点属于的本源,如同攥住救命稻草。
连接……她回应那温柔的声音,气若游丝却清晰坚定,是分享,是支撑,不是被拖入深渊同化……我感受他们的痛,也分担他们的希望;我承载他们的重量,也从他们那里汲取力量……这份羁绊,正是我力量的源泉,而非枷锁。我不会放手,我会……更好地拥抱。她不再被动承受涌来的情绪暗流,而是尝试着,笨拙地,去引导,去梳理,像理顺纠缠的丝线。那汹涌的、试图吞没她的情绪海洋,似乎察觉到她的变化,变得温顺了些许,开始尝试与她那微弱的精神力缓缓交融。
几乎在同一瞬间,五个人的心智牢笼,砰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