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许文秀那个女人带着老二从家里搬出去,他的日子就没一天顺心过。
先是在胡同里被人打断了腿,现在厂里又风言风语说他抛妻弃子,连带着工作上都处处受人白眼。
十一月的下旬张海林就回纺织厂工作了。
他也担心不在厂里久了,会计的工作会被人取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孙静进了局子,红萍又下落不明。
他的人生,好像一下子就跌进了谷底。
他不知道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般模样,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
家里有人操劳,他高兴就回来吃饭,不高兴就带着孙静一起去国营饭店吃,反正家里有人收拾。
他一个大老爷们可不会这些家里的活,钱也是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孙静对他也是温柔小意的,许文秀就更不用说了。
但这一切从许文秀和离婚后一切都变了。
孙静也不再温柔小意了,甚至还给他戴上了绿帽子,一想到这张海林没拿拐杖的手瞬间就捏紧了拳头。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张海林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谁啊?”
大清早的什么人上来就敲门,烦死了。
“公安,开门!”
门外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
张海林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点公安同志怎么会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拄着拐杖过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身穿制服的公安,脑海里还想着难道是红萍有消息了?
“是张海林同志吧?”
“是,是我……公安同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是不是我家红萍有消息了?”
张海林不认识这两个公安,负责红萍案子的是一个方脸公安。
其中一名公安亮出了证件,表情严肃。
“张海林,你涉嫌遗弃罪,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
张海林仿佛被雷击了似的,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说的什么?什么遗弃罪?
“不,不是,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没有,我怎么会犯罪呢?”
张海林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连连摆手。
“搞没搞错,回局子里就清楚了。”
公安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
张海林彻底慌了,腿肚子也软了下去,站都站不稳。
脑子里极快地划过一个念头。
是许文秀,一定是许文秀那个贱人去报的警!
他想起许文秀说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在此刻张海林终于反应了过来。
难道她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我冤枉啊!许文秀她诬告我!我没有扔孩子,我没有!
是她,她不管孩子,我家的女儿都失踪了一个多月了,还没找到人。
她根本就不配当妈!”
他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试图挣扎,但腿上的伤让他使不出力气,只能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两名公安同志眼里划过一抹鄙夷,都到这个时候还不老实,还妄想着抹黑许同志。
他们的手死死地钳住张海林的手臂,疼得张海林嗷嗷叫。
张红萍都不是许同志的女儿,这是见人有本事了,还想道德绑架人。
够不要脸的,不知道实情的人,估计全都要被他骗了。
院子里的邻居听到动静,纷纷探出头来。
当他们看到张海林被公安戴上手铐押走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关大翠的眼里闪烁八卦的光芒,这老张做什么坏事了?连公安都上门抓人来了?
她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等会儿就出去打听,顺便把这大事传出去。
议论声,指点声全都涌进张海林的耳朵里。
张海林被塞进警车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人群中一张张鄙夷和幸灾乐祸的脸。
完了。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彻底完了。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纺织厂办公室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
厂领导听完案情陈述,气得当场两眼一黑,电话都要摔了。
“畜生竟然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我们纺织厂怎么会出这种道德败坏的畜生!”
“立即开除,马上发通告。这种人绝对不能留在我们工人阶级队伍里!”
一张红头文件,很快就贴在了厂区的公告栏上。
张海林,因涉嫌刑事犯罪被纺织厂正式开除。
这个曾经在厂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会计,一时间身败名裂。
那些曾经借过张海林钱的人就倒霉了。
几人脸色大变,他们的钱看样子是拿不回来了。
天杀的张海林畜生,那可是他们几个人的工资啊!
家里人还等着这个月发了工资就买过冬的东西,他们还指望着这个月张海林能还点钱,谁知道人直接进局子了。
……
乡下吴大牛家。
张红萍蜷缩在角落里,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这个地狱。
这个所谓的“家”,就是一个肮脏、破败、令人恶心的牢笼。
吴大牛每天对张红萍不是打就骂的,晚上还野蛮地扑上来。
他身上的汗味最近让张红萍好几次都忍不住干呕起来,她感觉自己似乎离死不远了。
还有吴大牛的母亲,那个刻薄女人更是把她当成了牲口一样使唤。
吃的是最差的,干的是最重的活。
稍有不顺心,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咣当”一声,房门被人在外头粗暴地踹开。
于大姑端着一碗黑乎乎的野菜糊糊走进来,重重地摔在炕桌上。
她三角眼一横,上下打量着面色蜡黄的张红萍,眼神里满是嫌恶。
“你个小贱蹄子,都一个月了,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大姑的声音尖酸刻薄,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
“不会下蛋的鸡,真是晦气。”
她想起之前于红梅给她说的话,心里就呕得不行,鸡蛋都赔上了好几个,还杀了鸡。
白瞎了这些好东西。
她越想越气,养着这么个城里来的娇小姐,吃她家的喝她家的,结果屁用没有。
他们一家子还等着张红萍有了好去城里找她父母谈工作和房子。
一个月了还没动静,是母鸡也该下蛋了。
她心里头的火气一上来,抬起脚就狠狠地踹在了张红萍的肚子上。
“啊!”
张红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