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凤娘快要气炸了,恨不得生出翅膀,立刻就飞到那个村里去。
她转身就往回走,看到刚才那个差点撞到自己的小伙子还等在胡同口。
“婶子,你去哪儿啊?”
李爱华热心地问。
“我去xx村。”
鲁凤娘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心里烦着呢,哪有功夫搭理他。
“哎呀,那可巧了,我也顺路。
看你走得这么急,怕是不好搭车,要不我送你一程?”
李爱华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笑着说道。
鲁凤娘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这小伙子既然认识刘民,又知道村子的名字,要是坐公交车过去,还要走路,等她过去了说不定刘民都走了
搭他的车总比自己两条腿走要快得多。
虽然这小伙子脸下半部分都遮在围巾里,肯定是骑车天冷,大冬天的很多人都只是露出一双眼睛正常。
她现在是一分钟都等不了了,只想立刻冲到村里把那个不要脸的亲戚揪出来骂一顿。
“那……那就麻烦你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李爱华心里顿时松了老大一口气了,脸上却不动声色,热情地说道,“婶子,你坐稳了!”
这要是等她自己走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他脚下猛地一蹬,自行车一下子就蹿了出去,直奔村子的方向。
……
刘民骑着他那辆二八大杠,车链子被他蹬得哐啷作响,一如他此刻烦躁的心情。
尤荷香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有什么事不能等他下班再说?
刘贵的赔偿款已经解决了,还能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叫人跑到厂里去找他,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这要是被家里那个母老虎知道了,天都要被她给捅破!
他心里憋着一肚子火,脚下的力气也越来越大,只想赶紧到村里把事情问清楚,然后再赶紧回去上班,一点也不想和尤荷香有过多的纠缠。
另一头,李爱华载着鲁凤娘,在乡间的小路上颠簸着。
他特意绕了点路,估摸着时间,等看到不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小路上出来,冲他比了个手势时,他心里就有数了。
陈平这小子,办事还挺利索。
李爱华心领神会,明白刘民已经到了。
他不再绕弯子,加快了速度,直直地朝着尤荷香家的方向骑去。
尤荷香家的院门前。
刘民停下自行车,后背都给他蹬出汗来了,拧着眉头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
里边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春娟,去开门,看看是谁。”
尤荷香不想动,指使着儿媳妇去开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面色蜡黄,身材瘦弱的女人探出头来,她怯生生地看了外边的刘民一眼,有些惊讶这是?
刘民没等她说话就推着自行车走了进去。
尤荷香也从堂屋里走了出来,见到来人脸上一喜,“民哥……”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彩,仿佛干涸的土地等来了甘霖。
站在院门旁的王春娟没敢多话,退到了一边,又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来人。
刘民一肚子的质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视线就落在了她那只不自然下垂的手臂上,还有她单薄的衣裳,这么冷的天怎么才穿这点?
刘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手怎么了?怎么不穿厚点,这天那么冷。”
“哎呀,没事没事。我在屋里烤火呢,不冷。
前些天去地里,不小心摔了一跤,碰到的。
我一个乡下人皮实,不碍事。你快进屋坐,春娟,赶紧去杀鸡。”
尤荷香像是喝了糖水,心口甜滋滋的,连老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刘民还想再问,尤荷香已经转身又冲屋里喊,“小丫,耀祖,快出来,你们爷爷来了!”
上次他送钱过来,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孙子孙女。
这些年,他来村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对这尤荷香母子还有这几个孩子,心里总归是有些亏欠的。
话音刚落,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瘦得像根豆芽菜的小女孩从屋里怯生生地走了出来,她手上还抱着一个婴儿,小声地喊了一句:“爷爷。”
“爷爷!”
紧接着,一个看起来壮实不少的男孩也跟着跑了出来,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刘民心头那点烦躁,瞬间就被这两声爷爷给喊得烟消云散了。
他伸出宽厚的大手,先是摸了摸孙女枯黄的头发,又揉了揉大孙子的脑袋,最后小心翼翼地从孙女手上接过了那个还在熟睡的小孙子。
怀里的小家伙软软的一团,带着奶香味,刘民的心一下子就柔软得不成样子。
他的孙子孙女,都这么大了,想当年他认识尤荷香的时候才十八岁呢!
一转眼他们都当上爷爷奶奶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王春娟得了婆婆的吩咐,立刻去厨房里烧水,再去院子的角落,笼子里抓了只最肥的母鸡。
她手脚麻利地杀鸡,拔毛,又从菜窖里拿了几个土豆,准备做一锅土豆烧鸡。
院子外,李爱华的自行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尤荷香家门口。
鲁凤娘被颠得七荤八素,年轻人就是没轻没重的,还有这是给她骑到哪里来了?
正要质问他为什么把自己拉到这户农家院子前时,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院子里传来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的手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是刘民的声音!
语气里带着温柔和关切,他这是在和谁说话?
鲁凤娘浑身一僵,赶紧跑到大门上,扒着门缝往里瞧,只见刘民手里正抱着一个婴儿,眼神关切地看着一个女人。
冬天的太阳照在他们的身上,暖洋洋的。
那个女人虽然穿着土气,但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她是谁?
“乡下人,哪有那么金贵,一点点小伤有什么好看的。
民哥,我没事的,这手过几天就好。”
那女人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声音娇滴滴的,一声民哥叫得鲁凤娘浑身汗毛倒竖。
他关心她,她叫他民哥!叫得可真甜啊!
“妈,午饭做好了。”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打破了这刺眼的温情。
院子里那一声声甜腻入骨的民哥像一根根针,狠狠地扎在鲁凤娘的心上,怎么听怎么刺耳。
她看着一个年轻女人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土豆烧鸡,香气顺着寒风飘进她的鼻子里,却让她感到一阵阵作呕。
“春娟,过来,这是刘贵的父亲,也是你的公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