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拢？”
身材佝偻的苑陶，发出一阵沙哑难听的笑声，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他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满是贪婪。
“代掌门，这么好的材料，用来拉拢，岂不是太浪费了？”
“依我看，不如想办法，直接把他拘过来。到时候，是切片研究，还是炼成法器，不都由我们说了算吗？”
苑陶的语气，仿佛在讨论一块上好的木头，而不是一个人。
他身旁的一个彪形大汉，是全性穿肠毒窦梅的搭档，憨憨傻傻的雷烟炮沈涂，闻言瓮声瓮气地附和：
“对！苑陶老大说得对！管他什么小师弟，抓过来！俺的雷烟炮还没轰过这种级别的高手呢，肯定带劲！”
“闭嘴！”
另一个阴柔的男人，夏柳青，用扇子敲了敲沈涂的脑袋。
“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就凭你？老天师的小师弟，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你！”
一直沉默的高宁，在此时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我推演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高宁的能力，十二劳情，虽然主攻精神，但也能通过观察情绪波动，进行某种程度的推演。
“从所有看过那段视频的人的情绪反馈来看……恐惧、敬畏、贪婪、不可理解……”
“没有任何一种负面情绪，比如虚弱、勉强、后遗症……是指向方游本人的。”
高宁得出了结论。
“他展现出的力量，对他自己而言，轻而易举。甚至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这样的人，无法用常理揣度。强行控制，风险极大。”
高宁的话，让据点内再次陷入沉默。
连最贪婪的苑陶，都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凝重。
他们是疯子，但不是傻子。
一个能让十佬集体吃瘪，能让老天师不惜撕破脸皮也要护着的人，其恐怖程度远超想象。
龚庆听着众人的讨论，脸上的笑容不变。
全性内部的分歧，他早有预料。
这正是他想要的。
全性，本就是一群随心所欲的狂人，不需要统一的意志。
只需要一个共同的目标。
“既然无法强行控制，那就先从拉拢开始。”
龚庆一锤定音。
“我们的口号是什么？”他忽然问道。
夏柳青等人一愣，随即异口同声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种狂热的虔诚：
“全性，乃肆意妄为之辈的最终归宿！”
“没错。”龚庆点了点头，镜片后的目光闪烁。
“一个拥有如此力量，却被正道规矩束缚，被无数人觊觎的人，你们说……”
“他会不会，也想肆意妄为一次？”
“去吧。”
龚庆挥了挥手。
“用你们自己的方式，去接近他，去了解他，去诱惑他。”
“让他看看，我们全性的世界，比他那个睡懒觉的龙虎山，要精彩得多。”
“是！”
苑陶、高宁、夏柳青等人，领命而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据点内，只剩下龚庆一人。
他重新拿起那段视频，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那片金色的海洋。
“我总感觉，甲申之乱的秘密，或许能从你身上，找到答案呢……”
龚庆喃喃自语。
……
罗天大醮的比赛，依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但所有人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选手休息区的某个角落。
那里，方游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下方的比试。
在他旁边，陆玲珑坐在一张小马扎上，双手托着下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游。
她现在，已经彻底沦为了方游的小迷妹兼“自封的护卫”。
就在刚才，她亲眼看到了十佬们气势汹汹地堵门，又灰溜溜地离开。
虽然离得远，但她从爷爷陆瑾那难看至极的脸色，以及周围人压抑的议论声中，也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
那些老家伙，竟然想逼迫小师叔，觊觎他的功法！
陆玲珑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担忧。
“小师叔那么强，什么都不在乎，可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阴险狡诈，最喜欢在背后使坏！万一……万一他们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怎么办？我……我能为小师叔做些什么呢？”
她看着方游那张毫无防备的睡脸，一种前所未有的保护欲，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知道，自己的实力在那些老怪物面前，不值一提。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优势。
她是陆家的孙小姐，身份摆在这里，没人敢轻易动她。
而且，她心思灵巧，观察力敏锐。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成型。
她决定了，她要成为小师叔的眼睛和屏障，不让任何一个不怀好意的人靠近他！
从那一刻起，陆玲珑的目光，不再仅仅停留在方游身上，而是如同雷达一般，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就在陆玲珑警惕地扫视四周时，她没有注意到，身旁那位‘毫无防备’的小师叔，眼皮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
一个眼神阴冷，在角落里徘徊的异人。
“嗯，形迹可疑，记下！”
几个凑在一起，对着方游方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别派弟子。
“哼，一看就没安好心，重点观察！”
就连一个端茶送水路过的龙虎山道童，多看了方游两眼，都会被陆玲珑用审视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落荒而逃。
她甚至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将这些可疑人员的门派、特征，都一一记录下来。
不远处的陆瑾，看着自己孙女这副模样，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他感觉陆家的脸，都快被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孙女给丢尽了！
“玲珑！你给我过来！”陆瑾压低声音，呵斥道。
陆玲珑回头，对着爷爷做了个鬼脸，然后理直气壮地小声回道：
“爷爷！你没看到那么多人对小师叔虎视眈眈吗？我在保护他！”
“他需要你保护？！”陆瑾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那不一样！小师叔太懒了，肯定懒得理会这些苍蝇！我帮他拍掉！”
陆玲珑说完，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爷爷。
这丫头，胳膊肘已经拐到龙虎山去了！
陆瑾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