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镜面忽放毫光,现出西海水晶宫旧景:原来当年殿上夜明珠并非敖烈所毁,乃是北海龙王敖顺为夺定海神针,暗遣龟丞相以“焚海珠”纵火。
那白龙拼命以寒冰诀救火时,恰被赴宴的观音看见,误作凶徒。镜中观音手中净瓶柳枝微动,显是早知真相却未言明。
镜光转到翠云山,见牛魔王正与罗刹女争执:“你道咱孩儿真是三昧火炼成?分明是老君...”
话未说完,铁扇急掩其口,取出血书咒誓:“若不将罪责推给龙族,你我孩儿便要...”镜外红孩儿颈间金项圈突然收紧。
镜光转眼间到流沙河,流沙河底忽现真容,那打碎的琉璃盏竟装着王母蟠桃会的禁物——可照见前世因果的“三生露”。
卷帘大将失手打翻时,恰映出玉帝与如来密议“金蝉十世的画面。现在沙僧佛珠串里还藏着半片盏底。
镜中广寒宫现出异象:嫦娥袖中藏着捆仙索,月桂树下埋着天河兵符。原来当日天蓬撞见的非是仙子沐浴,而是有人假扮嫦娥盗取弱水令!
唐僧忽觉怀中锦斓袈裟发烫,取出看时,那佛祖亲赐的袈裟内衬竟显出血字偈语:“镜非镜来劫非劫,金蝉脱壳方为邪”
突然那业火镜“咔”地裂开,跳出个白须老倌——竟是太上老君炼丹童子所化!
童子笑道:“大圣当年踢翻的八卦炉里,早逃了这面‘幻真镜’,今日老君特命我...”待童子再要说下去,就被悟空一棒打回原形,却是一块带着八卦纹的镜片。
这镜片现出五行山下惊天秘密——如来镇压悟空时,山下先已压着个白衣僧人。
那八卦镜片“铮”地钉在悟空金箍棒上,忽化作流光钻入地下。只见山根处裂开丈宽缝隙,透出刺骨寒气。
沙僧惊道:“这冷意竟似流沙河底的三生玄冰!”
八戒扒开乱石,忽见冰层下封着个白衣僧人,眉间一点朱砂如血,双手结“卍”字印被九道金链锁住。
唐僧忽觉头痛欲裂,锦斓袈裟无风自动。那冰中僧人竟睁眼道:“十世轮回,可还记得灵山脚下偷听之罪?”
原来当年金蝉子并非怠慢佛法,而是撞见如来与老君密议“以劫渡圣”之计。
悟空火眼金睛看得分明,这僧人颈后有三颗黑痣,与唐僧胎记一般无二!
正当此时,西方涌来万丈佛光。悟空掣棒喝道:“如来老儿!这五行山压俺老孙五百年,原是为遮掩这桩公案?”
云端现出文殊普贤,却见那冰中僧人冷笑:“二位菩萨可还认得此物?”袖中飞出一枚青玉菩提,正是文殊当年赠予金蝉子的信物。
忽闻鹤唳九霄,太上老君驾牛车而至。八卦镜片自唐僧怀中飞出,老君叹道:“当年八卦炉炼的不是悟空,正是这面照妖镜!”
原来五行山乃老君炼丹炉所化,山下冰层实为弱水精华。那白衣僧人突然化作金蝉振翅,九道金链应声而断。
老君指着唐僧:“可知为何偏偏是你取经?”
悟空接口:“原来俺老孙大闹天宫,不过是为金蝉子开路!”
沙僧忽跪地痛哭:“流沙河吃那九世取经人,竟都是被命运安排用来“渡劫”的修行者,而自己竟成了这场因果中的一环?。”
西方忽传来三十六声钟响,如来法相现于云端:“金蝉子,你既破冰而出,可愿听今日说法?”
白衣僧人却将锦斓袈裟抛还给唐僧:“十世功德予你,我自向红尘讨个公道!”说罢化作金光投向东土。
悟空金箍棒突然重若万钧,棒身浮现“如意钧天”四字古篆。
众人正惊疑间,观音驾莲台而至,玉净瓶中柳枝已枯。她轻点唐僧眉心道:“真经不在西天,在尔等脚下。”
地上镜片突然拼合,映出取经路上八十一难场景——每处劫难里都藏着片金蝉脱壳时遗落的蝉衣!
敖烈忽见碧波荡漾,竟回到西海龙宫大婚之日。
西海龙宫张灯结彩,明珠映照着赤金帷幔。敖烈身着鎏金战甲,望着缓缓走来的玉汐颜。
她头戴鲛珠凤冠,一袭月白鲛绡嫁衣在碧波中轻漾,美得让龙宫明珠都黯然失色。
“烈郎...”她朱唇轻启,眼中却含着化不开的哀愁。
就在交杯酒将饮之际,穹顶突然炸裂!十万天兵压境,雷部三十六将手持缚龙索,为首神将怒喝:“西海敖烈私通凡龙,触犯天条,玉汐颜当诛,即刻拿下!”
敖烈龙爪化剑,一道金光横扫千军:我看谁敢动她!龙尾扫过之处,天兵铠甲尽碎。他护在玉汐颜身前,龙血染红战袍。
“烈郎,别...”玉玄汐拉住他的手腕,却被他反手扣住五指:“今日就是掀了这九重天,我也要带你走!”
突然,一道佛光穿透龙宫。如来金身显现,五指如山压下。敖烈龙骨寸断,眼睁睁看着天将用九幽寒链穿透玉汐颜的心口。
不——!他龙角迸裂,挣扎着爬向被拖走的爱人。玉汐颜回眸一笑,唇间血珠滴落在他掌心。
寒铁打造的刑台上,敖烈被九道锁龙钉固定。每日午时,雷部神将便来行刑。
第一日,剥龙鳞。钢钩撕开皮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他却死死盯着弱水方向。
第七日,抽龙筋。剧痛让他意识模糊,嘴里仍念着:汐儿...
第四十九日,剜龙心。当利刃刺入胸膛时,他忽然大笑:“这颗心早随她去了,你们剜的不过是个空壳!”
月黑风高夜,敖烈拖着残躯潜入弱水。河底冤魂哀嚎,寒冰刺骨。他徒手挖开万丈冰层,指甲剥落,龙血染红寒渊。
终于,在九幽最深处,他看到了被寒链锁住的玉汐颜。她的龙珠已碎,仅剩一缕残魂。
“你这个...傻子...”她气若游丝,却努力抬手抚上他伤痕累累的脸。
就在敖烈斩断最后一道锁链时,天庭至宝“忘情珠”突然显现。
一个苍老的声音回荡:“吞下它,忘却前尘,立地成佛。”
敖烈握珠狂笑:“让我忘记?休想!”他的龙爪狠狠捏碎宝珠。
刹那间,万千记忆碎片如利刃迸射,将整个弱水寒渊映照得如同白昼。
“区区孽龙,也敢违逆天命?”如来的声音自九霄压下,金色佛掌遮天蔽日,再度镇压而下。
敖烈仰天长啸,龙血沸腾,残破的龙躯竟在记忆之光的照耀下开始愈合。
他龙瞳赤红,怒视苍穹:“如来!你断我姻缘,囚我爱侣,今日我敖烈——?誓要屠佛!?”
就在佛掌即将落下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手中长剑寒光凛冽,竟一剑劈开如来金身!
“铮——!”
剑鸣震彻三界,佛光溃散。那人黑袍猎猎,面容隐于阴影之下,唯有手中那柄漆黑长剑泛着幽冷寒芒。
敖烈瞳孔骤缩:“你是……”
神秘人未答,只是冷冷抬眸,望向被斩退的如来:“秃驴,你越界了。?”
如来金身微晃,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原来是你……”随即佛音浩荡:“逆天而行,当诛!”
刹那间,三十六重天雷轰然劈落,弱水翻腾,天地变色!
神秘人冷哼一声,剑锋一转,竟引动九幽魔气,化作万丈剑影,与天雷硬撼!
“轰——!”
两股力量相撞,空间寸寸崩裂。敖烈趁机龙尾一扫,卷起玉汐颜残魂,直冲九霄!
?天庭震动,玉帝急令十万天兵布阵,雷部、火部、斗部诸神齐出,欲镇压此乱。
神秘人却如入无人之境,剑光所过,天兵神将如草芥般倒下。他侧首对敖烈低喝:“走!”
敖烈咬牙,龙爪紧握玉汐颜残魂,化作一道金光冲破天罗地网。
二人遁入混沌虚空,神秘人终于揭下黑袍——竟是一张与敖烈七分相似的面容!
“大哥?!”敖烈震惊。
来人竟是?东海龙王长子敖甲,早已在千年前“陨落”于天庭讨伐之战。
敖甲冷笑:“当年我亦如你这般,为救所爱之人,与天庭为敌。可惜……”
他眸光一黯,“我败了,被如来镇压于九幽之下,直至今日才借你之劫破封而出。”
敖烈心头剧震:所以汐儿被打入弱水……”
“不过是如来的一场算计。”敖甲寒声道,“他欲以情劫磨灭龙族血性,让我等永世为奴!”
如来真身降临混沌,万丈金身照耀诸天:“敖甲,你既逃出,便该藏好。今日,本座便让你兄弟二人——?神魂俱灭!?”
敖甲狂笑,魔剑指天:“秃驴!今日便让你尝尝,真龙之怒!”
敖烈亦长啸一声,龙躯暴涨,与兄长并肩而立。
敖甲手中魔剑震颤,剑身浮现亿万道幽冥符文,每一道皆由龙族怨魂凝成。
他猛然将剑插入虚空,剑尖刺穿九幽壁垒,黄泉之水如瀑布倒灌,化作一条?万丈冥龙?,鳞片漆黑如墨,龙瞳燃烧着混沌业火。
冥龙嘶吼,龙吟震碎三千佛国虚影,獠牙撕咬如来金身,每一口都扯下大片金色佛血。被咬碎的佛光坠入九幽,竟化作哀嚎的罗汉残魂,挣扎着沉入黄泉深处。
敖甲模样癫狂,剑锋一转,冥龙龙尾横扫,将灵山功德池水抽干,池底露出被锁链贯穿的?上古龙族尸骸?——原来如来所谓的“度化”,竟是抽龙魂铸金身!?
?敖烈逆鳞炸裂,龙血如岩浆喷涌,每一滴血珠都映出他与玉汐颜的过往碎片:大婚红烛?映照她含泪的笑靥。
?剐龙台上?钢钩撕扯鳞片时,他咬碎牙关喊出的“汐儿”。
?弱水河底?怀抱她消散的魂魄,龙角寸裂的绝望。
这些记忆碎片在龙血中凝结,化作一柄?透明血刃?,刃身缠绕着弱水寒链与红烛火纹。
敖烈踏碎虚空,血刃直刺如来眉心,所过之处时空冻结——这一击不仅蕴含龙族怒火,更承载着?三界众生被佛门镇压的怨念?!
如来眉心“卍”字佛印竟被刺出裂痕,渗出金色佛血,滴落时化作燃烧的经文:“情劫……竟能伤我金身?”
如来怒极反笑,掌心浮现?佛国?,其中:八百罗汉诵经声化作实质锁链;菩提树根须刺穿九幽吞噬龙魂。
大雷音寺檐角悬挂的风铃,竟是抽离七情六欲炼制的“忘情法器”。
佛国压下时,三千小世界同时崩塌,无数生灵在湮灭前发出最后哀鸣。
敖烈龙鳞剥落,敖甲魔剑崩出裂痕,就在二人将被镇压时,?弱水河底突然射出万道血光!?
玉汐颜残魂燃烧,以最后灵力凝成?弑佛箭?,箭身刻满龙族禁咒:“以我残魂为引,唤洪荒龙冢——开!”
箭矢贯穿佛国,虚空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沉睡的?太古祖龙骸骨?。龙瞳骤然睁开,混沌中响起一声叹息:“如来……你骗得三界好苦啊。”
唐僧的锦斓袈裟突然无风自动,怀中金蝉遗褪迸发刺目光芒。他双掌合十,周身浮现《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金色梵文,每一字都化作利刃刺向如来金身。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彻三界,唐僧竟现出?金蝉真身?,六翼震颤间洒落渡劫佛光,与如来掌中佛国分庭抗礼!
悟空火眼金睛暴睁:“师父这是……要硬刚如来?”
“俺老孙憋了五百年!”悟空扯下脑后救命毫毛,吹出万千分身。
金箍棒迎风暴涨,一棍砸碎八百罗汉阵,棍风余波将灵山牌匾劈成两半。
更惊人的是,他竟召来?花果山太古猿魔残魂?,化作血色披风缠身,每一击都带着上古妖族的滔天怨气!
八戒九齿钉耙犁开大地,九幽黄泉喷涌而出:“如来老儿!你克扣俺老猪的功德粮,今日连本带利还来!”钉耙勾住菩提树根,竟将整棵佛门圣树连根拔起?。
沙僧降妖宝杖引动弱水寒潮,颈间九颗骷髅头突然睁开血目,发出凄厉尖啸。
每一颗头颅都曾是金身罗汉,此刻反噬佛门,啃食如来的功德金光?。
敖烈龙角尽断,却狂笑着吞下玉汐颜遗留的血色龙珠。
刹那间风云变色,他的残躯蜕变为?洪荒祖龙?,一爪撕开灵山化龙池,池中八部天龙惨叫着被抽干龙血。
“阿修罗!”如来怒喝。原为小白龙师兄的八部天龙菩萨持戟杀来,却被敖烈一口咬住咽喉。
龙血喷洒间,敖烈狞笑:“师兄,你跪着成佛的样子……真丑啊!”
随着战斗白热化,灵山幻象层层剥落,露出骇人真相:
?大雷音寺的梁柱?竟是用龙骨浇筑;菩提树的果实?内蜷缩着未超度的亡魂;五百罗汉的?金身之下?全是妖王尸骸。
唐僧的金蝉佛光照射下,如来胸口“卍”字印突然裂开,流出黑色脓血:“金蝉子!你竟敢……”
正当如来金身崩裂时,整片天空突然化作漆黑。一尊黑袍佛祖踏碎虚空而来,脚下黑莲吞噬佛光——正是?无天佛祖?!
“如来,你镇压本座三千年……”无天的声音让三千小世界震颤,“今日这灵山,该换主人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无天身后站着青狮、白象、大鹏——狮驼国三魔竟对他俯首称臣!更诡异的是,悟空在其中看到了?六耳猕猴?的虚影。
?就在战至癫狂之际,敖烈怀中的拓跋玉残魂突然绽放璀璨光芒。
“烈哥哥,够了……”她虚幻的身影轻轻抱住敖烈,“我的使命,本就是为你……?补全这场劫?。”
“不!”敖烈目眦欲裂,却抓不住她逐渐消散的光点。
拓跋玉微笑,残魂化作星河,融入天道裂隙。刹那间,破碎的虚空开始愈合,如来的金身竟被强行逼退!
“玉儿——!!!”敖烈的哀嚎响彻三界。
?大战落幕,如来退走,敖甲重伤隐匿。
敖烈跪在虚空,手中只剩一缕拓跋玉的发丝。混沌深处,传来她最后的低语:“等我……在第六难……”
风沙骤起,第六幻镜的荒漠尽头,一座青铜古刹缓缓浮现。悟空的火眼金睛剧烈跳动,他看到了,古刹之中,一尊女子石像,眼角有泪。
唐僧的锦斓袈裟无风自动,怀中金蝉遗褪突然灼热。他看见:悟空被压五行山时,眼角有泪。
八戒望着高老庄方向独饮;沙僧数着颈间骷髅低语:“第九个了...”。
“原来如此。”唐僧苦笑,“这第五难,是要我们直面最痛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