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四十三分，实验室的灯亮了。
塞西尔坐在电脑前，打完最后一行数据。屏幕上出现一个胎儿大脑的三维图，颜色从蓝到红，下面写着“S+级信息素阈值”。他看了三秒，把这张图放进深蓝色文件夹里。
打印机开始出纸。这时，他听见外面有清洁机器人在走动。
他站起来，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拿出一支试管。标签上写着c-9，编号下面画了一道红线。这是昨天备份的样本，是从凯斯病房的空气过滤器里提取的残留物。他轻轻晃了晃，液体没有起泡，也没有变色，只是沉在管底。
放回去之前，他看了一眼时间。
八分钟后，门铃响了。
他回到办公桌前，整理了一下白大褂，按下开门键。
德里克走进来，肩章上的星联标志闪了一下。他没脱外套，也没坐下，眼睛直接看向桌上那本打开的文件夹。
“你让我来看什么？”他的声音很平，但脚步比平时重。
塞西尔站起身敬礼：“元帅，关于凯斯少爷的恢复情况，我们发现了一些异常。”
德里克不说话，走过去拿起文件夹翻看。
第一页是腺体活性对比图。正常Alpha恢复时曲线会下降，但凯斯的曲线在受伤后第七小时突然上升，最后超过了正常水平。
他翻到第二页。
“信息素匹配度95.7%。”他念出这个数字，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意思是，”塞西尔站在旁边说，“有一个人的信息素和凯斯非常接近。这种程度的契合不是短时间能形成的。我们怀疑这个omega长期出现在凯斯身边，并影响了他的身体状态。”
德里克的手停在纸上。
“是谁？名字呢？”
“还没确认身份。”塞西尔回答，“数据库里查不到匹配记录，说明这个人没登记过omega身份。但我们查了凯斯三年来的任务记录，发现每次他情绪波动或腺体不稳时，总有一个人在同一区域出现——第七舰队整备所9号小队队长，凌烨。”
德里克猛地抬头。
“那个beta？”
“表面上是beta。”塞西尔翻下一页，是一张基因图，“但他三年申请了十二次Alpha抑制剂特批，剂量远超标准。真正的beta不需要这么多药。只有一个可能：他在隐藏体质。”
屋里安静了几秒。
德里克继续翻，看到附录里的胎儿脑区图时，呼吸变了。
“这是……预测结果？”
“根据现有数据建模得出。”塞西尔说，“如果这个S级omega和凯斯结合，他们的孩子在信息素控制、反应速度和战斗能力上，很可能超过现在的Alpha上限。这不是猜测，是有实际案例支持的结论。”
德里克合上文件夹，站了几秒。
然后他笑了。不是冷笑，而是像终于找到突破口的那种笑。他把文件夹夹在腋下，转身往门口走。
“准备一套完整的体检流程。”他说，“等婚事定下来，我要第一个看到他的基因报告。”
走到门前，他又停下。
“那个孩子……很强吧？”
塞西尔点头：“强得不像能活到现在的人。”
德里克嘴角又扬了一下：“那就更好了。越强，生的孩子才有用。”
门关上了。
塞西尔没动，直到听见电梯启动的声音，才走回桌前。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支新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圈，圈住“德里克”这个名字，写下三个字：“已入局。”
他闭眼三秒，睁开后走向电脑。程序还在运行，屏幕上显示刚才那组数据的原始参数。
他删掉日志，清空缓存，拔出存储芯片握在手里。
窗外天亮了，整备所那边能看到人影走动。他知道凌烨已经在干活了，可能正蹲在机甲底下拧螺丝，满手油地骂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卷进一场风暴。
塞西尔把芯片放进贴身口袋，收拾好桌子，顺手把文件夹往左边移了半寸，让它更显眼。
他知道德里克不会再回来拿这份报告。
他已经不需要了。
真正重要的东西，早就记住了。
半小时后，医院顶层会议室。
德里克坐在主位，面前放着便携终端。他刚调出凌烨的档案，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任务记录、晋升经历、战斗评分、医疗申请……
一条条翻过去。
当他看到“近三年执行高危维修任务47次，其中38次与凯斯部队同步行动”时，停了下来。
“原来一直都在一起。”他低声说。
副官小心开口：“元帅，您真要推进婚约吗？老将军那边……”
“我父亲想让凯斯自己选。”德里克打断，“我想让凯斯生最强的继承人。目标不同，但可以走同一条路。”
副官不敢接话。
德里克站起来，走到窗边。飞行舰已在停机坪待命，红灯一闪一闪。
“传令下去，调取凌烨所有生物信息副本，特别是最近一次体检资料。另外，让家族法律顾问准备婚约强制条款。”
“可是……《军职保护法》规定，现役军官不能被强制结婚……”
“他是beta。”德里克回头，“一个修机甲的beta，谁会觉得他有多重要？只要证明他对凯斯健康有重大影响，议会自然会给出‘合理建议’。”
副官低头答应。
德里克再看向窗外。
“能让凯斯快速恢复的omega，不该浪费在修机甲上。”他说，“他该做的事，是安安稳稳待在阿瑞斯家的房间里，每个月按时排卵，给我生至少三个Alpha儿子。”
他拿起通讯器，拨了一个号码。
“准备体检流程模板，标准按最高生育对象设定。项目越多越好，时间越紧越好。”
挂断后，他笑了。
这次，他终于抓住了一个完美的资源。
不是靠运气，不是靠施舍，而是靠数据，靠科学，靠无法反驳的事实。
那个整天穿脏工装、满嘴脏话的小队长很快就会明白一件事——
在这个世界，决定一切的不是枪。
是血统。
而他的血，正好有用。
飞行舰引擎响起。
德里克拿起文件夹，大步走出会议室。
电梯下行时，他再次打开报告，盯着胎儿脑区图看了很久。
然后他在旁边写下一个词：
“王者。”
门开了。
他走出去，阳光照在肩章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整备所维修车间。
凌烨趴在一老旧机甲肚子下面，手一松，螺丝掉进油槽。
“操！”他骂了一句，伸手去捞。
远处唐笑笑喊：“队长！刚通知，元帅府派人来了，说要安排凯斯少爷康复检查，问你有没有配合过类似流程！”
凌烨头都没抬：“让他找医务科去。”
“人家点名要你提供接触记录！”
“爱找谁找谁。”他把螺丝拧紧，甩了甩手上的油，“我跟他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