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抬头看见聂睿的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上辈子跟他处过几天的前女友吗?怎么突然从“黑名单”里蹦出来了?
眼前的女生扎着高马尾,黑色长靴配修身裤,脸上画着淡淡的妆,正好戳中男生喜欢的清甜款——要不是突然撞见,陆川早把这号人从记忆里过滤干净了。
“这么巧,好久没见了。”陆川先开口,心里却在琢磨怎么收场。
聂睿却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挑眉:“巧?那你当初为啥把我拉黑?”
“实话实说,好友列表太满,占位置。”陆川干脆摆烂——总不能说“觉得你俩不合适,没必要留着”吧?
聂睿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这理由有多离谱:“咱俩好歹是同学,你以前还追过我呢!说拉黑就拉黑?”
“哎,都过去的事了。”陆川打岔,顺手从她托盘里拿了杯可乐,“你在这儿打工?辍学了?”
“?”聂睿的脸瞬间黑成锅底,“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差?我好好上着大学呢!为啥要辍学?”
“开个玩笑,别当真。”陆川赶紧赔笑。
聂睿上下打量着陆川,越看越觉得陌生:“你变化也太大了吧?穿着、气质,跟以前完全不是一个人——大学真是美容院?”
陆川还没接话,就听见包厢里有人喊:“陆川!过来打牌!”是周宇的声音。包厢里还有几个高中同学,都是周宇组织来的——谁能想到,高中毕业这么久,还能凑在一起打除夕牌。
陆川跟着聂睿进了包厢,调侃道:“你还是老样子,喜欢跟男生玩,女生不带你?”
“你嘴还是这么欠!”聂睿翻了个白眼,又好奇地问,“你是不是跟宋时薇谈恋爱了?刚才听周宇提的。”
这话一出,包厢里瞬间安静了,几个同学都齐刷刷看向陆川:“真的假的?你跟一班的宋时薇?”“我天,宋时薇可是级花!”
只有周宇一脸淡定——他知道,陆川的“情况”可不止宋时薇一个。
陆川没正面回答,转而问:“对了,白老师为啥退群了?”
聂睿喝了口可乐,压低声音说:“听说她跟校领导搞到一起,被她老公抓包了,还去学校闹了一场,后来就退群消失了。”
“可惜了…”陆川随口接话,心里却想起高中时周宇的“豪言壮语”——那时候周宇还说,等继承了家里的蟹塘,就去追白老师。
周宇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狠狠瞪了他一眼。陆川赶紧改口:“我是说,挺遗憾的,对吧周宇?”
打了会儿牌,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陆川看了眼时间:“我得走了,还有事。”
“不再玩会儿?”聂睿起身,“加个好友吧,以后联系。”
陆川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毕竟是同学,没必要闹太僵。等他走后,聂睿戳了戳周宇:“陆川现在干啥呢?家里好像很有钱?”
“不清楚,只知道他现在开保时捷,以前居然没说过家里有钱,好像高中毕业才知道的。”周宇也是猜的——陆川从没跟他细说过家境。
聂睿恍然大悟:难怪变化这么大,原来是富二代啊!
除夕夜的街上,除了肯德基和麦当劳,基本没什么店开门。麦当劳早就歇业了,只有肯德基二十四小时营业,挤满了像俞玹这样的小女生。
陆川先给宋时薇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已经回家了,才往俞玹所在的肯德基走。一进门,就看见俞玹跟三个女生坐在角落,桌上只摆了一份薯条——也太寒酸了。
那三个女生看着都挺青涩,长得也好看,果然是“物以类聚”,漂亮的都跟漂亮的玩。陆川去前台点了个全家桶和几盒蛋挞,端着走了过去。
女生们都警惕地看着他,俞玹却得意地说:“这是我男朋友,厉害吧?”
“!”三个女生眼睛都瞪圆了。
“?”陆川抬手就给了俞玹一个板栗,“我不是跟你说过,在外别瞎扯吗?”
女生们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缩了缩脖子。陆川笑着解释:“我是她哥,亲哥。”
俞玹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才不是亲哥!
“俞玹,这真是你哥啊?”一个女生小声问。
“我们是俞玹的同学…”另一个女生赶紧自我介绍。
“别客气,这是请你们吃的。”陆川把全家桶推过去,又瞪了俞玹一眼——这丫头,就不怕被老师抓早恋?实验中学和一中管得那么严,何况半年后就要高考了。
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是毛庆蓉打来的。陆川接起电话,听了半天,才弄明白——毛庆蓉那个在国外蹦迪、动不动就打电话要钱的女儿,居然回来了!还说是从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回来的,学设计的,据说那学校堪比国内的清北复交。
“真的假的?”陆川挂了电话,还是有点不敢信——就那个天天泡酒吧的女生,能考上名校?
等他挂了电话,俞玹和她的同学也准备走了。一个女生犹豫了半天,小声问:“俞玹哥哥,能加个好友吗?”
“不行!”俞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像只护食的小老虎。
“俞玹,别这么小气嘛。”女生撒娇。
“呵呵。”陆川没掺和,等出了肯德基才调侃:“你跟你同学关系挺好啊。”
“嗯…”俞玹应了一声,情绪却不太高,“最近才好起来的。”
“哟,你也能交到朋友?稀奇。”陆川故意逗她。
“你瞧不起谁!我成绩很好的!”俞玹不服气,又问,“对了,宋时薇呢?你不是跟她玩吗?”
“她早就回家了,人家是大家闺秀,跟你不一样。”
“我现在也是大家闺秀!”
“你顶多算小家碧玉。”陆川笑着吐槽。
俩人撑着伞上了车,俞玹看着窗外的雪,担心地问:“路这么滑,不会打滑吧?”
“你以为我装的防滑链是假的?”陆川发动车子,“明天拜年估计得踩雪了。”
俞玹趴在车窗上,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明天就能堆雪人了!”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家门口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陆川刚起床,就看见俞玹端着个盒子跑进来,盒子里还传来“嘤嘤嘤”的叫声。
“哪捡的?”陆川的脸瞬间黑了。
“隔壁母狗生的,他家说没人要就扔了,我挑了只最可爱的!你看它多乖!”俞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肉嘟嘟的小奶狗,眼睛还没完全睁开。
俞玹抱着盒子,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俞玹这辈子从没求过人…”
“别装了,你求我的次数比你吃的饭还多。”陆川拆台。
俞玹放下盒子,抱着陆川的腿耍无赖:“哥哥,求求你了,让我养它吧!”
陆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自己都养不活,还养狗?”——要不是俞玹“血条厚”,他高低给她来一脚。
宋梅听到狗叫,拿着锅铲就从厨房跑出来,一看盒子里的小奶狗,脸就沉了:“赶紧给隔壁送回去!谁让你弄回来的?”
“妈,它多可爱啊!”俞玹撒娇。
“可爱能当饭吃?你马上高考了,哪有时间照顾它?到时候还不是我来弄!”宋梅不为所动。
“我发誓,我一定好好照顾它!”俞玹举起手。
可惜,誓言没用。宋梅把盒子塞给她:“赶紧送回去!”
俞玹委屈巴巴地抱着盒子往外走,陆川在后面喊:“梅姨,其实…狗挺可怜的。”
俞玹回头,眼睛亮了——还是陆川靠谱!
宋梅却瞪了他一眼:“可怜也不行!”
“梅姨,您看啊,小玹高考压力大,养只狗能放松心情,再说了,我也能帮忙照顾。”陆川劝道。
宋梅犹豫了半天,终于松口:“行吧,但是你们俩必须负责到底!”
俞玹瞬间蹦起来,抱着陆川的胳膊:“不愧是我们家最有话语权的男人!太厉害了!”
陆川却叹了口气——他其实不喜欢养宠物。以前养过猫,猫走的时候,他难受了好久。后来就想通了,与其伤心,不如不养;真要养,就养只乌龟,活的久,说不定还能送走三代人。
刚收拾好,陆广学就穿着加绒夹克,拎着礼品走过来:“走了,先去你大伯家拜年。”
“陆叔,我跟我妈也去?”俞玹瞬间紧张了——她有社恐,尤其怕见亲戚。
“当然要去,一家人嘛。”陆广学笑着说。
陆川知道,大伯家跟他们家关系其实不算好,以前闹过不少矛盾,但陆广学脾气好,不计较,才一直维持着表面关系。大伯的儿子,也就是陆川的堂哥,跟他们家关系也一般,但每年拜年还是会来。
到了大伯家,大伯母泡了红糖水,笑着说:“喝杯红糖水,来年顺顺利利!”
俞玹接过红包,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堂哥走过来,拍了拍陆川的肩膀,又看向俞玹:“叫声哥,我再给你个红包。”
“谁要叫你哥!”俞玹嘴硬。
陆川掏出一叠钱,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我这儿也有红包,叫声哥就给你。”
俞玹的眼睛瞬间直了,看着那厚厚的一叠钱,红着脸小声喊:“哥…”
陆川笑着把钱递过去:“存起来,以后上大学用。”
“哇!这么多!是真的吗?不会是假钞吧?”俞玹捧着钱,翻来覆去地看。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犯法的事能做吗?”陆川敲了敲她的脑袋。
“陆川,你以后就是我亲哥!”俞玹瞬间叛变,把堂哥的红包抛到了脑后。
离开大伯家,宋梅看着俞玹手里的钱,说:“给妈,妈帮你存起来,免得你乱花。”
陆川嘴角抽了抽——果然,天下父母都一样。
俞玹却机灵得很:“我自己存!我会好好保管的!”
宋梅还想说什么,陆川递过来两张银行卡:“爸,梅姨,新年快乐。密码在卡后面,里面没多少钱,就几万块。”
陆广学愣了愣,赶紧推辞:“不用不用,我们有钱。”
“拿着吧,您俩也辛苦。”陆川把卡塞到他们手里——宋梅在家里忙前忙后,比保姆还尽心,给点钱是应该的;陆广学老实,他也不敢给太多,怕他有心理负担。
拜完几家亲戚,吃了午饭,陆川又开车带着一家人去了几公里外的李家村——宋梅的娘家。宋梅的父母还在,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混得都一般,平时也很少来往。
俞玹坐在副驾上玩游戏,对亲外公外婆也没什么亲热劲儿——大人关系不好,小辈自然也亲近不起来。
到了李家村,宋梅的弟弟妹妹倒是很热情,一口一个“姐夫”“姐”地喊,看得陆川都觉得假。吃晚饭的时候,宋梅跟陆广学被长辈拉着聊婚事,长辈们都挺支持的——谁都知道,宋梅带着俞玹不容易,能找到陆广学这样的,是福气。
陆川没兴趣听这些,拉着俞玹去村里的小卖部买鞭炮。农村的“黑虎”鞭炮最有意思,丢进化粪池里炸,能溅起一米高的水花。
俞玹嫌恶心,躲得远远的,捂着耳朵喊:“别炸了!小心溅到身上!”
“嘭!”鞭炮响了,吓得隔壁老太差点摔了,隔着老远骂:“哪个小兔崽子在炸化粪池!”
陆川拉着俞玹就跑,跑到村口的池塘边,又开始炸冰层、打雪仗。明明是很幼稚的事,俩人却玩得不亦乐乎。俞玹被陆川砸了好几个雪团,闹起了小脾气,却没真生气——跟陆川在一起,连幼稚的事都变得有意思。
傍晚离开李家村的时候,宋梅没好气地说:“我带的几瓶酒,全被你弟拿走了。”
“拿走就拿走吧,爸也不喝酒。”陆广学无奈地说。
路上,宋梅跟陆广学吐槽着以前的旧事,陆川和俞玹没插话,各自玩着手机。
刚到家,陆川的手机就响了,是陆清打来的,声音急得像要着火:“小混蛋!快过来接我去金陵!不然你女人晚上就要被拉去相亲了!”
陆川心里一紧,赶紧拿上外套:“爸,梅姨,我出去找周宇打牌,晚点回来。”
“早点回,别玩太晚。”宋梅叮嘱道。
陆川嘴上应着,心里却清楚——今晚肯定回不来了,送陆清去金陵,来回得折腾到天亮。
半小时后,陆川开车到了溧水汽车站。陆清站在站台下,脸冷得像冰,裹着厚厚的围巾,手里拉着个行李箱。
陆川下车帮她搬行李,问:“怎么回事?相亲?”
“我爸妈偷偷给我安排的!说是个厨师,在县城有三套房!我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弄的!”陆清气得发抖,“我本来工作就够烦的,回家想休息几天,结果倒好,还得应付相亲!”
“你才二十五,相什么亲啊!”陆川站在她这边,“你爸妈也太着急了。”
“就是!我明天还要上班,正好趁机跑路。”陆清说着,脱了外面的红色外套——里面是件白色毛衣,“这衣服是以前的,在家里没的挑,回头扔了可惜,捐了吧。”
“别捐,说不定会被人拿到市场上卖。”陆川说,“卖给你同事,你当初两百多买的,高低能卖四五十。”
“真的假的?这么黑?”陆清瞪大了眼睛。
“有可能,谁知道呢。”陆川发动车子,“你明天上班,我凌晨四五点得回去,还得拜年。”
“辛苦你了,会不会困死?”陆清挑眉。
“没事,我抗造。”陆川笑了笑,“以后有麻烦尽管找我,我最不怕麻烦。”
陆清的嘴角微微上扬:“陆川,你情商有时候挺高,有时候又很直男。”
“有吗?”陆川摸了摸鼻子。
车子驶离溧水,陆清明显放松了不少,看着窗外的夜景说:“家里是好,但还是金陵更让我踏实——你看,春节的金陵也挺冷清的。”
到了江湾天城802,陆川把刚买的夜宵放在桌上。陆清打开灯,感慨道:“还是这里舒服,清净。”
她给父母打了个电话,编了个“领导让连夜回医院加班”的借口,挂了电话,对着陆川无奈地笑了笑。
陆川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春节,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