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刃离核心还差三指宽时,整片空间没了。
不是炸了,是被谁从世界里抠掉了边。江星澜脚下一滑,热风卷着她往里甩,像一把沙子撒进炉膛。
右臂刚碰上热浪,皮就响了,噼啪,像干木头在火上跳。裂纹往上爬,82%的晶化度,眨眼飙到85。
熔炉,成了。
不是传说里打铁的地方,是活的。八块星核碎片在头顶转,像八只烧红的眼,往中间那根通天光柱里灌东西。
热流一圈圈往下压,每转一次,她脑子就像被烙铁烫了一下。陆沉渊的量子体在耳边碎,顾寒声的机械心发出尖啸,两人被热浪拍飞,砸在她左右的岩台上。
“别开星轨。”她牙关一咬,硬生生掐断脑子里刚冒头的画面。
上回,她看得越清,敌人动得越准。这回,她不当线上的傀儡。
右臂插进地里,吞噬体质全开。热流顺着胳膊往里灌,像熔岩倒进干河。疼得她眼前发黑,可晶化速度居然慢了。她懂了——这炉子不光杀人,它挑人。扛得住的,反倒能活。
“陆沉渊!”她吼。
岩台一震,他体内溢出一道残破的光链,歪歪扭扭拼出三个数:90,7,0.3。
九十秒一脉冲,七秒前最冷,反击只有零点三秒。
她闭眼,拿记忆画热图。不是靠星轨,是拿七次烧死的经历拼的。哪一回不是在火里滚?虫洞撕开时的等离子流,星核暴走的辐射潮,沈清秋用记忆烧她神识的痛——全塞进这张图里。
热流路径出来了:螺旋下压,中心聚能,每九十秒爆一次。
“就等你。”她睁眼,嘴角一扯。
脉冲前七秒,温度骤降。她猛地拔臂,吞噬转共振,模拟星核频率。陆沉渊最后一丝意识被这频率拽住,终于撕开一道微弱裂隙,冻住了前方三米的热流。
“顾寒声!还能动吗?”
“核心……过热……三分钟。”机械音断断续续,可他的金属臂抬起来了,指向熔炉上方。
那儿,初代阁主的投影在成形。数据脸扭曲,代码像血在流,眼神压下来,像看三只快烧死的虫。
“你删不掉我。”江星澜冷笑,“但你的规矩,我用得顺手。”
她不再藏。
星轨回溯开启,目标不是未来,是下一波脉冲前的低温点。画面闪:热流在中心空出一瞬,0.3秒。
就是现在。
她以晶臂为引,把吞下的热能压缩,顺着螺旋反推。能量在掌心聚成柱,越来越亮,越来越烫。陆沉渊的光链缠上去,加了时空频率,让这击带“裂”的劲。
光柱轰出,直撞投影。
投影抬手挡,动作分毫不差。
“果然。”她瞳孔一缩,“你还按我的预知走。”
她的星轨,早被他吃透了。每一次用,都是递刀。可这回,她预知的不是未来,是他怎么反应。
光柱撞上数据手掌,炸出刺眼白光。投影扭曲,防御慢了0.3秒——和她算的一模一样。
“你不是神。”她低吼,“你就是个会抄答案的机器。”
投影怒吼,脸暴涨,炉温飙升。九道熵增兽虚影从墙里钻出,咆哮着扑向中心,封死所有路。
她进化度冲上90%,右腿动不了了。顾寒声核心停转,金属身子瘫在岩台,只剩一点红光闪。陆沉渊的量子体被高温撕碎,只剩最后一缕光链缠在她腕上。
“最后一次。”她吸一口气,再开星轨。
画面闪:九道虚影中,左边第三道,轨迹慢了0.2秒,是破口。
没时间了。
吞噬体质拉到极限,她主动撞向那道虚影。残影钻进她体内,能量冲撞,七窍渗血,可她硬吞下这股“反吸”之力,瞬间能抽对方的能量。
她借力跃起,撕开防线,冲进炉心。
中央,一枚拳头大的星轨核心浮着。不发光,却让空气扭曲,像一颗沉睡的心。
她伸手。
指尖碰到的刹那,光炸了。
不是毁,是洗。
一道纯光逆着冲她全身,晶化层像雪见了太阳,一层层剥落。皮肤回暖,裂纹合上,晶化度从93%直跌到71%。她感觉到,缠了她七世的诅咒,被硬生生斩断。
光往外扩。
陆沉渊的量子体重聚,光链缠回,意识碎片归位。顾寒声核心轻鸣一声,警报消失,金属躯体开始自修。
炉声变了。
不再是吼,是某种老得听不清的共鸣。
江星澜站在核心前,手还搭在那团光上。她感觉得到,它在回应她,不是因为星轨,是因为她体内的吞噬体质,和星核碎片,是同一种东西。
“原来不是你选我。”她低声说,“是我们本来就是一路的。”
炉壁的熵增兽虚影开始碎,投影嘶吼,声音却越来越弱。数据脸崩解,代码如雨落,最后只剩一只眼悬在空中,死盯着她。
“你以为……这就完了?”
江星澜没说话。
她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把星轨核心,从熔炉里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