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在你爸妈回来之前,每天晚上都得通电话吧?”程砚骑着车,迎着风大声问道。
“是的——”许昭笑着加速,声音飘在风里,“记得保持电话畅通哦!”
“行吧行吧……”程砚无奈地摇摇头,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周二的课对程砚来说还算友好——政史地三连排。
适应了历史课的节奏之后,他倒也没那么容易睡着了,只是偶尔还是会忘了带读,被老师当场逮个正着。
历史老师狠狠瞪了他一眼,送上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白眼,倒也没多计较。
至于英语课,那更是名场面频出。
英语老师扶着眼镜,痛心疾首地指着程砚说:“程砚啊程砚,我跟你说,以后你出去千万别说英语是我教的,你就说你是理一班的,宋老师才是你英语老师!”
她越说越起劲,甚至开始畅想未来:“到时候我稍微传播一下,就说宋老师教出来的学生英语稳定保持在三四十分……保准她教育界声名狼藉,名声扫地!而我——”
她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就能顺利上位英语组组长了!”
这话可给程砚雷的不轻,虽然说英语水平差,也不至于要把亲传弟子拱手送人吧。
他自认为,还是个可造之材,只是没遇到伯乐而已。
中午,程砚照常去许昭家做饭,许昭则在一旁整理父母卧室,没过多久,程砚端着菜过来叫她吃饭,却看见她正对着一摞红彤彤的荣誉证书发呆。
“好家伙,你这奖状也太多了吧?”程砚凑过去,一脸惊叹。
“这不是我的,我的都在箱子里。”许昭笑着抽出一本递给他,“是我爸的——优秀教师、优秀班主任,他厉害吧?”
“许建国……”程砚念着证书上的名字,忍不住笑了,“你爸这名字挺响亮啊!”
“还行吧~你爸叫什么?”许昭好奇地歪头。
“程宫。”
“……你爸这名字也挺响的。”许昭抿嘴笑起来。
一个“建国”,一个“成功”,这两人的名字,属实有点东西。
饭桌上,许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为什么叫程砚啊?这名字还挺特别的。”
程砚扒了口饭,慢悠悠地说:“这事说来话长——据我爸说,当年是这样的……”
原来,程砚出生时,他爸和他叔叔两家人凑在一起给孩子取名。
两家都是男孩,年纪又差不多,就决定用文房四宝来起名,指望孩子能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
但“笔”和“纸”实在不好听,想一想,程纸,程笔,确实是不咋中听,于是乎就选了墨和砚,最后叔叔家的儿子叫了程墨,因为出生的早,程砚生的晚,就叫了程砚。
后来程雨出生时,程宫和孙梅懒得再想,干脆在“程砚”基础上做加减法。本来想叫“程语嫣”,但觉得哥哥两个字、妹妹三个字不整齐;“程嫣”又和“程砚”太像,最终定了“程雨”。
“就这样,”程砚一摊手,“我就叫程砚了。”
“得亏你没叫程墨。”许昭突然笑起来。
“为啥?”
“因为你一点也不沉默啊,哈哈哈!”许昭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程砚咬着筷子瞪她,最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就你话多!”
“诶那你为什么叫许昭?”程砚嚼着饭,含糊不清地问。
“这个啊,”许昭放下筷子,“我爸说本来想给我取名许昭君的,但后来觉得不太好,就改成了单字一个昭。”
“原来如此,”程砚点点头,继续扒饭,还不忘自夸一句,“啧,我这手艺真是绝了……对了,你家有全家福吗?我还挺好奇的。”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许昭歪头。
“我在想,你这颜值天花板级别的,父母估计也是帅哥美女吧?”程砚非常直白地说道。
“嗯……吃完饭给你看吧。”许昭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oKoK!”程砚比了个手势,干饭速度明显加快。
收拾完碗筷,许昭从房间里取出一个相框,递给程砚,照片上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并肩站着,笑容灿烂,背景是一片明媚的阳光。
程砚接过相框,目光落在中间那个儒雅温和的男人脸上,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抓了抓头发,表情有点困惑。
“怎么了?”许昭看他神色不对,好奇地问。
“不是……我怎么觉得你爸特别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他真是你爸?”程砚指着照片问道。
“不然呢?不是我爸难道是你爸啊。”许昭被他逗笑了,“咱们住一个小区,甚至就隔一堵墙,你见过他不是很正常吗?”
“可能吧,算了不想了。”程砚摇了摇头,把那些模糊的熟悉感抛到脑后,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你等下要练琴吗?”他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
“大概练一会儿吧,怎么了?”许昭转过头来看他。
“我懒得回去了,”程砚非常自然地往沙发上一瘫,“就在你这儿躺会儿,你给我弹个背景音乐呗。”
“哈哈,行啊,你自己找舒服姿势,”许昭笑着走到钢琴前坐下,“想听什么?”
“随便,能助眠就行,”程砚抱着个枕头窝进沙发里,声音已经带上了倦意,“最好是那种……听了就想睡觉的……”
“要求还挺多,吃我的睡我的,还要我给你伴奏?”许昭笑了笑。
“拜托,不是你雇佣我来的吗?人家正儿八经的保姆还管吃管住呢。”程砚抱着抱枕,那叫一个惬意。
“行,睡你的吧。”
不一会儿,轻柔舒缓的琴音便流淌开来,像午后透过窗帘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眼。
程砚闭着眼,感觉每一个音符都轻轻落在眼皮上,越来越沉、越来越模糊。
恍惚之间,他似乎觉得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替他盖上了一张薄毯。
动作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落下。
——又或许那只是梦。
他翻了个身,在一片温暖的琴声与阳光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