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课终于在一片沉重氛围中光荣退场,至少对程砚而言是解脱。
程砚同志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脑袋“哐当”一声砸回桌面,准备无缝衔接他的“课间补觉大业”。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历史这门学科对他的眷顾。
历史课,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正缓缓落下。
而程砚,这位被李老师钦点的课前带读总指挥,早就把这光荣使命连同英语课的“历史遗留问题”一起,打包扔进了记忆的回收站,并且清空了!
距离上课铃响,还有最后三分钟! 教室里已经开始弥漫起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就在程砚即将与周公胜利会师的关键时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如来神掌”,精准地拍在了他毫无防备的后脑勺上!
“诶卧槽!!谁?!哪个刁民敢谋害朕?!” 程砚一个鲤鱼打挺从座位上弹起来,捂着后脑勺,睡眼惺忪、杀气腾腾地环顾四周!那眼神,仿佛要找出真凶就地正法。
肇事者许昭同学,面不改色心不跳,用笔杆敲了敲摊开的历史书,眼神如同最精准的导航仪,直指讲台: “醒醒!别梦游了!”
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块冰,“带读! 历史老师交代的课前带读!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眼神分明写着:“再不行动,等死吧你!”
“带……带什么读?” 程砚一脸茫然,大脑还处于“我是谁我在哪谁打我”的混沌状态,cpU疯狂重启中。
许昭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用最简洁的语言进行“战前动员”: “李老师!让你!每节课前!带全班!朗读课本内容!两分钟!”她一字一顿,如同发射子弹,“现在!还有!两分钟!上课!” 她抬手,精准指向墙上那如同催命符般的挂钟!
“卧——槽——!!!” 程砚的瞳孔瞬间地震!所有关于“带读”的记忆碎片如同海啸般涌回!
李老师那张古板严肃、杀气腾腾的脸在脑海中无限放大! 完了!要出人命了!
这一刻,程砚爆发出了堪比奥运短跑选手的潜能! 只见他像屁股装了火箭推进器,“噌”地一下从座位上弹射起步!手忙脚乱地在抽屉里一通末日翻找,终于在几本卷成麻花的练习册底下,刨出了那本崭新的、仿佛刚拆封的历史书!
“找到了!”他如同握住了救命稻草,一个箭步冲上讲台!
距离上课铃响,还有最后一分半钟! 时间!是敌人!
程砚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还处于“课间放羊”状态、聊天的聊天、补作业的补作业、发呆的发呆的同学,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油然而生!
他猛地将历史书“啪”地一声拍在讲桌上,气沉丹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如同战场冲锋号般的咆哮:
“紧急集合——!!!” 这一嗓子,堪比平地惊雷!瞬间炸懵了全班! 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讲台上那个仿佛随时要英勇就义的“指挥官”身上。
程砚根本顾不上形象,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扫射: “快快快!全体都有!把历史书!拿出来!翻到……”
他卡壳了!该死!翻到哪页?!李老师好像……没指定?! 管不了那么多了! “翻到……随便!随便哪页都行!”他破罐子破摔地吼道,“快!动作快!能出声就行!”
他深吸一口气,也不管下面同学有没有翻到同一页,有没有找到地方,直接闭着眼,用尽毕生力气,吼出了他临时起意的、极其敷衍的“起头”: “预备——起!”
讲台下的同学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战备状态”搞得措手不及!一部分反应快的,赶紧随便翻开一页,跟着吼。
另一部分还在懵逼:“这单元讲了吗?” 还有几个慢半拍的,书都还没掏出来,只能张着嘴,发出无意义的“啊……啊……”声。 整个教室瞬间陷入一片鬼哭狼嚎、节奏混乱、内容割裂的“朗读大合唱”!
声音倒是震天响,就是完全听不出在念啥,活像一群鸭子被掐住了脖子在集体抗议。
许昭看着这堪比“诺曼底登陆”般混乱的场面,以及讲台上那个闭着眼、吼得脸红脖子粗、仿佛在指挥交响乐的程砚,默默地把头埋进了臂弯,肩膀可疑地抖动起来。
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很难想象……作为当下的文科尖子班,居然有这样的课代表。
上梁不正下梁歪……
程砚一边声嘶力竭地领读,一边绝望地瞥向门口。
还有三十秒!
李老师那如同门神般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走廊尽头了! 他甚至能看清李老师那紧抿的嘴角和……拧成疙瘩的眉头!
程砚心中哀嚎: “同志们!声音再大点!再整齐点!拿出你们吃奶的劲儿!” “这不是朗读!这是生存演习!读不好,等会大家一起壮烈牺牲啊——!!!”
上课铃声,如同丧钟,准时敲响! 在程砚“英勇就义”般的悲壮表情和全班一片混乱的声中,李老师板着脸,夹着教案,一步踏进了教室门槛……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就在程砚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准备迎接一场“雷霆之怒”时——
李老师终于动了。 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审判长宣读最终判决的庄严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镜片反射出一道锐利的寒光,晃得程砚眼睛生疼。 然后,她用一种极其平稳、毫无波澜、却字字重若千钧的语调,开口了:
“嗯。下次……可以读的整齐一些。”
说完,她甚至没再看程砚一眼,仿佛对方已经是个“死人”。她极其自然地转身,拿起粉笔,用粉笔头敲了敲黑板,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念经”模式: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同学们,翻开书。”
他抓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仰头就是一顿吨吨吨吨的猛灌!液体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总算把那股快要冒烟的干涩压下去一点。
“活……活过来了……”程砚感觉自己像条刚被捞上岸的鱼,瘫在座位上,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而旁边的许昭…… 从李老师那句“整齐一些”开始,她的肩膀就开始以一种极其可疑的频率小幅度、高频率地颤抖。
她把头深深地埋在摊开的历史书后面,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不行!不能笑!绝对!不能!笑出声! 她死死咬着下唇,感觉口腔内壁都快被自己咬破了,但脑海里那“群魔乱舞”、“鬼哭狼嚎”的荒诞画面,如同魔性的鬼畜视频,疯狂循环播放。
尤其是程砚在讲台上闭着眼、声嘶力竭地领读,而下面一片兵荒马乱、各念各的“史诗级混乱场面”,配上李老师最后那轻飘飘却杀伤力十足的“整齐一些”……
“噗……”一声极其细微、如同漏气般的声音,还是从她捂着的嘴里溜了出来。 她赶紧用力清了清嗓子掩饰过去,但那抖动的肩膀和微微泛红的耳尖,彻底出卖了她。
估计隔壁班……还以为我们班在集体嚎丧呢……这个念头闪过,让她差点又破功。
讲台上,李老师已经开始用他那标志性的、毫无起伏的语调讲述着“文艺复兴的人文主义光辉”。
讲台下,程砚在“生死时速”后瘫着回血,许昭在努力镇压着胸腔里翻江倒海的爆笑冲动。
一堂普通的历史课,就在这样诡异而和谐的氛围中,缓缓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