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许昭歪着头,秀眉微蹙,像只思考猫生大事的猫咪,“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学姐,看着特别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 她刚刚就想说来着,但被程砚一打岔就忘了。
“废话!”
程砚正美滋滋数着里的第一桶金,闻言头也不抬,语气敷衍得像在赶苍蝇,“一个学校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食堂抢饭都能碰见八百回!能不眼熟吗?再说了,夏语彤这名字你熟吗?反正我是第一次听说,路人甲罢了,管她呢!”
程砚完全一副“钱到手,人拜拜”的渣男…啊不,是精明商人嘴脸。
“好像也是哦……”许昭被他一通歪理带跑偏,那点小小的疑惑瞬间像蒲公英一样被吹散了,“那就不管了~”
感情只有当事人夏语彤,还清晰记得那个月黑风高、推销未遂的抽象夜晚。
而这两位“始作俑者”,甚至都没把这位潜在客户放进记忆回收站。
两人正有说有笑,乐极生悲的剧本它虽迟但到。
“嗷——!!!”一声凄厉的、仿佛被踩了尾巴的惨叫划破空气!只见程砚抱着脚,以一个极其扭曲的金鸡独立姿势僵在原地,脸上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plus max版,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怎么了?!”许昭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嘶……甲……甲沟炎。”程砚疼得龇牙咧嘴,倒吸着堪比西伯利亚寒流的冷气。
他想起上次老爸给他剪指甲,那钻心的疼让他哭得亲妈都不认识,现在大庭广众的……只能硬憋!形象!男人的尊严!
“你没事吧……”许昭轻声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最近应该是走不了。”程砚咬牙切齿地说,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许昭看着他扭曲的五官,虽然很不厚道,但是有点想笑:“都这样了还逛呢?走吧,程大爷,我送你回去歇着。”
“行……行吧……”程砚认命地点头,还不忘他的宏图伟业,“唉,计划赶不上变化……看来明天才能去找领导们要签名了……” 于是,在许昭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程砚一瘸一拐、一步一嘶哈地踏上了艰难的回宫之路。
然而!
在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眼里,这画面简直堪比偶像剧高甜现场!
程砚那因为剧痛而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表情,在吃瓜群众自带八百倍粉红滤镜的眼中,自动转化成了——
带着三分得意,七分炫耀的狞笑。
八颗闪亮的大白牙仿佛自带聚光灯,那幸福的光芒都快把方圆十米的路人脸给闪瞎了!
“啊啊啊!手!他们牵手了!不对……是扶着!四舍五入就是牵手了!”
“我就说他眼熟!破案了!!”之前那位“眼熟哥”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指着程砚仿佛发现了惊天大秘密,“这不许昭那个传说中的前男友吗?!你看!我就说他们分不了!这黏糊劲儿!”
“卧槽?!什么情况?!不是说早八百年就bE了吗?这特么哪像bE?这分明是hE现场直播啊!”旁边的人惊得下巴掉地。
“哎呀!我早就说了!”另一位知情人士(其实也是猜的)一脸高深莫测地摇头晃脑,“什么分手?都是烟雾弹!障眼法!肯定是谁嫉妒程砚,故意散布的假情报!看这架势,人家小两口感情好着呢!”
这边,许昭扶着程砚到了大本营。
“诶?昭昭!”林安像只发现瓜田的猹,一个箭步窜到两人面前,眼睛在程砚金鸡独立的造型和许昭搀扶的手上来回扫射,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俩这是……啥情况?从哪约会归来啊?”
许昭无奈地松开程砚,任由他单腿蹦跶着找地方坐下,对着林安解释道:“别提了,这位大爷突发恶疾,我怕他瘫在路中间有碍观瞻、伤风败俗,影响咱学校精神文明建设,只好把他给拖回来了。”
“哦~~~”林安恍然大悟,脸上却写满了“我不信,肯定有猫腻”的失望,“好吧……我还以为能磕到点前线糖呢,白激动了,唉……”
“你在那可惜个毛线球啊!”程砚好不容易把自己卸货到草坪上,闻言直接翻了个直冲云霄的白眼,“脑子里的废料该清清了。”
林安才不理他,瞬间切换目标,一把抱住许昭的胳膊开始撒娇:“昭昭~既然这个残障人士不需要贴身护理了,陪我去逛逛嘛!我在这都快长蘑菇了,走走走!”
“行行行,真是服了你了……”许昭被她拖得一个趔趄,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像个被熊孩子强行拽去游乐场的家长,“你慢点!我这刚卸完货,不想再当拖车了。”
看着许昭被林安风风火火地劫走,程砚终于长舒一口气。
世界,清净了!
难得的清闲时光!他干脆往后一仰,整个人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柔软的草坪上。头顶是茂密的树冠,交织成一片天然的绿色遮阳棚,完美隔绝了毒辣的阳光,只留下细碎的光斑,像调皮的金币一样洒落在身上。
周围操场上的喧嚣——加油声、欢呼声、广播里跑调的歌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树荫结界过滤掉了,变得遥远而模糊。身下是带着青草香的微凉土地,耳边是树叶沙沙的轻响,还有……自己逐渐平稳的呼吸。
紧绷的神经一松,眼皮就开始打架。
程砚迷迷糊糊地想,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越飘越远。
不知不觉间,这位刚刚还精神抖擞的程砚同学,就在这片闹中取静的树荫下,带着对财富自由的憧憬和脚趾的隐隐作痛,沉沉地……
睡着了。
阳光透过叶隙,温柔地在他脸上跳动,给这张平时总带着点算计和缺德的脸,镀上了一层难得的、傻乎乎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