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梧桐巷,桂香虽淡了些,却多了层温润的秋意。周爷爷家老桂树的枝桠间,残留的金瓣被风拂落在青石板上,和着清晨的露水,晕出浅浅的香痕。李伯推着扫帚扫街时,特意把这些花瓣拢在忆槐亭的石凳旁,笑着说:“给游客留个念想,让他们知道咱们巷里的桂花,连落了都这么秀气。”
文渊书坊里,苏晚正和夏冉、林澈核对双城游客人的名单。“一共23位游客,12位是上海本地的,8位从杭州过来,还有3位是特意从北京赶过来的。”苏晚指着名单上的备注,“这位张阿姨是评弹爱好者,特意备注想跟陈老师学两句;还有这对年轻夫妻,带着三岁的孩子,想让孩子体验剪纸;咱们得提前跟张奶奶、陈老师打个招呼,准备些适合孩子的剪纸工具。”
林澈刚把打印好的行程表叠好,就听见巷口传来大巴车的喇叭声。“游客来了!”他赶紧拿起接待牌,和苏晚、夏冉往巷口跑。只见一辆印着“南北老巷双城游”的大巴车缓缓驶来,车身上贴着梧桐巷老桂树和上海老洋房的合影,车窗里探出不少好奇的脑袋,有人正举着手机拍巷口的青瓦白墙。
车门打开,林先生率先走下来,身后跟着陈婉清老师,还有举着相机的上海电视台记者。“苏晚女士,咱们的第一批客人到啦!”林先生笑着招手,帮着游客拿行李,“路上跟大家聊了梧桐巷的故事,他们都盼着早点来看看呢!”
苏晚赶紧迎上去,手里拿着印着桂花图案的欢迎手册:“欢迎大家来到梧桐巷!我是这里的苏晚,接下来两天,就由我带大家体验巷里的生活,咱们先去住的地方放行李,再去忆槐亭喝杯桂花茶,歇歇脚。”
游客们跟着苏晚往巷里走,不时停下脚步拍照。三岁的小男孩乐乐拉着妈妈的手,指着墙上张奶奶剪的桂花剪纸,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你看!是小花!”张阿姨则凑到陈婉清老师身边,轻声问:“陈老师,下午的评弹教学,我能多学两句《珍珠塔》吗?我在家练了好久,总觉得没找到调子。”陈老师笑着点头:“没问题!咱们下午专门留时间,我慢慢教你。”
住的地方安排在巷尾的三户人家,每家都收拾得干净整洁。乐乐一家住的院子里,种着一棵小桂花树,窗台上摆着张奶奶剪的小兔子剪纸,床头柜上放着梧桐巷的明信片和一小罐桂花糖。“太贴心了!”乐乐妈妈拿起桂花糖,闻了闻,“这香味比我在上海买的桂花糖还正。”
放好行李后,游客们都聚集到忆槐亭。张奶奶已经摆好了剪纸工具,竹篮里放着五颜六色的彩纸,还有适合孩子用的安全剪刀;孙爷爷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那个铁皮饼干盒,旁边放着老式收音机,正播放着轻柔的评弹;吴叔则端来刚泡好的桂花茶,茶杯上印着小小的忆槐亭图案。
“大家先喝杯茶,歇歇脚!”苏晚笑着说,“等会儿张奶奶教大家剪桂花剪纸,孙爷爷给大家讲老物件的故事,下午咱们去记忆馆,晚上吴叔给大家做梧桐巷的特色菜。”
游客们端着茶杯,围在张奶奶身边。张奶奶拿起一张彩纸,对折后剪出简单的桂花形状,递给乐乐:“小朋友,来试试?把剪刀这样拿,慢慢剪,别着急。”乐乐握着小剪刀,在妈妈的帮忙下,剪出一朵歪歪扭扭的桂花,举起来给张奶奶看:“奶奶,你看我剪的!”张奶奶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真厉害!比奶奶第一次剪得还好。”
另一边,孙爷爷打开铁皮饼干盒,拿出淡蓝色的桂花手帕,给游客们讲起了故事:“这是我老伴当年从上海带回来的,那时候她在纺织厂上班,每个月都要给我寄一封信,信里就夹着这样的小手帕。后来她回了梧桐巷,就用这个饼干盒装咱们的老照片,现在打开盒子,还能想起当年她写信的模样。”
张阿姨听得眼眶有些红,轻声说:“我妈妈以前也给我寄过这样的手帕,那时候我在外地工作,每次收到手帕,都觉得特别想家。今天看到这个,一下子就想起妈妈了。”孙爷爷拍了拍她的手:“都是有故事的人啊!咱们这些老物件,藏的就是想家的心思。”
中午,吴叔的老面馆里摆了满满两桌菜。桂花糖芋苗冒着热气,酱鸭油亮诱人,还有新做的桂花鸭和桂花糯米藕,每道菜都飘着淡淡的桂香。“大家快尝尝!”吴叔给游客们盛着糯米藕,“这藕是早上刚从菜场买的,塞了糯米蒸了两个小时,再淋上桂花糖,甜而不腻,你们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乐乐咬了一口糯米藕,嘴角沾了点桂花糖,笑着说:“妈妈,好吃!比蛋糕还好吃!”游客们也纷纷赞叹,张阿姨夹了一块桂花鸭,说:“这鸭肉嫩得很,还带着桂花的香,我在上海从来没吃过这么特别的味道。”吴叔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喜欢就多吃点,晚上还有桂花糕当点心呢!”
下午,游客们跟着苏晚去了记忆馆。馆里的展品比桂花节时更丰富了——墙上贴着上海老洋房的照片,和梧桐巷的照片一一对应;玻璃柜里,孙爷爷的铁皮饼干盒、王爷爷的旧二胡、张奶奶的剪纸工具,旁边摆着林先生带来的上海老唱片和西式台灯;留声机里播放着改编后的《茉莉花》,二胡的悠扬和评弹的婉转混在一起,格外动听。
“大家看这里,”苏晚指着一组照片,“这张是梧桐巷的忆槐亭,春天的时候,亭子里会开满槐花;这张是上海的老洋房,夏天的时候,窗台上会摆满白玉兰。虽然一个是中式老巷,一个是西式洋房,但都藏着老百姓的生活故事。”
游客们一边看展品,一边听苏晚讲解。年轻夫妻中的丈夫拿起一张老唱片,仔细看了看:“这张唱片我爷爷家也有,小时候我经常听他放,今天在这里看到,感觉特别亲切。”苏晚笑着说:“要是喜欢,可以在留声机旁边多听一会儿,这张唱片里还有陈老师唱的《珍珠塔》呢!”
傍晚的时候,王爷爷提着二胡来到忆槐亭,陈婉清老师也拿着三弦赶了过来。“咱们给大家表演一段?”王爷爷调试着琴弦,“就唱桂花节时改编的《茉莉花》,再加上《槐巷春声》,让大家听听咱们南北艺术的结合。”
游客们围坐在忆槐亭周围,随着王爷爷的手指落下,悠扬的二胡声响起,陈老师跟着轻声哼唱。乐乐坐在妈妈怀里,跟着节奏摇摆;张阿姨轻轻打着拍子,嘴里跟着哼唱;上海电视台的记者举着相机,不停地拍摄着这温馨的画面。
表演结束后,张阿姨走到陈老师身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陈老师,您能再教我两句《珍珠塔》吗?”陈老师笑着点头,拿着笔记本,一句一句地教她唱。张阿姨学得认真,不一会儿就能跟着哼唱,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晚上,巷里的红灯笼都亮了起来,暖黄的灯光映着青石板路,格外温馨。游客们坐在忆槐亭里,吃着张奶奶做的桂花糕,听孙爷爷讲老巷的故事。乐乐拿着白天剪的桂花剪纸,跑到王爷爷身边,说:“爷爷,你能教我拉二胡吗?我也想拉好听的曲子。”王爷爷笑着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手把手地教他拉弓,虽然声音不成调,却引得大家阵阵笑声。
苏晚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温暖。她想起林先生说的“让南北老巷连起来”,想起桂花节时游客们说的“明年还要来”,忽然觉得,这条老巷早已不是孤单的存在,它和上海的老洋房,和远方的客人,都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第二天早上,游客们要离开梧桐巷了。吴叔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梧桐巷味道”伴手礼,里面有桂花糖、酱鸭和桂花糕;张奶奶给每个孩子都送了一张亲手剪的桂花剪纸;孙爷爷则把自己珍藏的老唱片复制了几份,送给喜欢评弹的游客。
“谢谢大家这两天的照顾!”张阿姨握着苏晚的手,“我回去后,肯定会跟朋友推荐梧桐巷,下次我还要来,跟着陈老师学完《珍珠塔》,跟着张奶奶学剪更复杂的剪纸。”乐乐也拉着苏晚的衣角,说:“姐姐,我下次还要来剪小花,听爷爷拉二胡。”
大巴车缓缓驶离梧桐巷,游客们从车窗里探出头,挥手告别。苏晚和老人们站在巷口,也挥手回应着,直到大巴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林先生看着苏晚,笑着说:“苏晚女士,你看,咱们的双城游成功了!接下来,还有更多游客要来,上海的记忆展也快开展了,咱们的故事,还会继续往下写。”
苏晚抬头望向巷里的老桂树,枝桠间虽然没有了满树金瓣,却透着勃勃生机。她知道,梧桐巷的故事,不会因为桂花的凋零而结束,也不会因为游客的离开而停止。它会像这老桂树一样,在时光里扎根,在四季里生长,把每一段温暖的记忆,每一个美好的约定,都细细珍藏,然后传给更多人,传给更远的远方。
风又吹来了,带着淡淡的秋意,也带着对未来的期待。苏晚握着林先生递来的上海记忆展邀请函,心里满是憧憬——那里会有梧桐巷的老物件,会有南北老巷的故事,会有更多人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条叫梧桐巷的老巷,它用自己的温暖,连接着远方,也连接着无数人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