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刚过,老街的空气里飘着股湿热的黏,像浸了水的棉絮。
林仲秋的帐篷里却飘着股醒神的香,酸橙的清酸混着辣椒的辛香,像把锋利的剪刀,一下剪开了沉闷的空气。
她手里拎着只肥嫩的子鸡,鸡毛已经褪得干干净净,鸡皮黄澄澄的,透着股新鲜劲儿。
“今儿个来道湘菜里的悍将——东安子鸡。”她用手指按了按鸡胸脯,肉质紧实得能弹回来,“这鸡得用三黄鸡,养足半年,肉才嫩中带韧,就像湖南妹子,泼辣里藏着温柔。”
弹幕里立刻炸开:
【东安子鸡?那股酸溜溜的味儿谁受得了?我赌她醋放多了,酸得掉牙】
【苏倩倩团队发了“低温慢煮鸡胸肉”,配着藜麦沙拉,说“健康饮食拒绝重口味”——合着酸辣就是不健康?】
【听说她为了找酸橙,跑遍了城郊果园,被果农的狗追得鞋都跑掉了?】
林仲秋没理会,手里的刀已经落了下去。“剁鸡得‘狠’,”她手腕用力,刀刃“咔嚓”切开鸡骨,鸡块大小均匀,带着层薄薄的筋膜,“不能拖泥带水,不然鸡肉泄了气,就像说话吞吞吐吐,没人听。”
沸水锅里扔了片姜、几颗花椒,她把鸡块倒进去,水立刻“咕嘟”起来,浮起层淡淡的血沫。
“焯水得‘短’,”她用漏勺把鸡块捞出来,用冷水冲得冰凉,“刚断生就捞,不然肉就老了,像蔫了的辣椒,没精神。”
炒锅里的茶油烧得冒烟,她扔进姜丝、蒜片、干辣椒,“滋啦”一声,香辣味瞬间窜满帐篷。
接着倒进鸡块,铲子“哐当”翻炒,鸡肉在油里翻滚,渐渐变成金黄,鸡皮煎得微焦,渗出的油脂混着香料香,勾得人直咽口水。
“炒鸡得‘猛’,”她边炒边说,“让每块鸡肉都裹上油香,吃着才够味,就像做事,得有股冲劲,不然成不了事。”
最关键的酸汁来了。
她往锅里倒了半瓶酸橙汁,那是她亲手挤的,酸得人眼睛发酸,再放一勺白醋、少许白糖,汤汁立刻变得金黄,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酸味混着肉香,形成一种奇特的诱惑。“酸汁得‘够’,”她用铲子把汤汁往鸡块上浇,“酸得提神,却不能涩,得带着点甜,就像人生,苦中带甜才像样。”
最后撒上青红椒丝,翻炒两下就出锅。白瓷盘里的东安子鸡红亮诱人,鸡块金黄,酸汁浓稠,青红椒丝点缀其间,像幅热闹的画。
热气腾腾的,酸香和辣香直往鼻孔里钻。
“这鸡得趁热吃,”她夹起一块,鸡肉在嘴里轻轻一抿就脱骨,酸汁裹着肉香在舌尖炸开,先是酸得眯眼,接着是辣得冒汗,最后是甜得回神,“酸得清爽,辣得痛快,甜得含蓄,三样混在一起,像在嘴里放鞭炮,过瘾!”
第一个尝的是位湖南籍的打工大姐,她接过碗,刚吃了一口就红了眼眶:“就是这味儿!跟我妈做的一模一样!每年回家,她都给我做这个,说‘酸能解乏,辣能提神’,出来打工三年,就没吃过这么对味的……”
林仲秋给大姐递了张纸巾:“慢点吃,锅里还有。”
帐篷外的队伍越来越长,有扛着行李的旅人,有挥着蒲扇的老人,还有光着膀子的壮汉,都捧着碗东安子鸡,吃得满头大汗,却舍不得放下筷子。
有个小伙子边吃边说:“刚才还觉得天热没胃口,吃了这鸡,突然觉得浑身有劲了,这酸辣味太上头了!”
收摊时,夕阳把老街染成了金红色。
林仲秋发现灶台边放着个小布包,是那位湖南大姐留下的,里面装着她自己晒的干辣椒。
字条上写着:“妹子,这辣椒是老家带来的,够辣够香,下次做东安子鸡放上,更够味。出门在外,吃口家乡味,就啥都不怕了。”
林仲秋把辣椒收好,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晚霞,像幅浓墨重彩的画。
空气里的酸辣香还没散,混着傍晚的凉风,让人浑身舒坦。
“系统,”她轻声说,“你说这东安子鸡的味道,是不是就是打拼在说‘加油’?”
系统的声音带着点火辣:“根据检测,今日所有食客的活力指数大幅提升。或许……美食的真谛,就是在疲惫的时候,给人一口醒神的酸辣,让他们有勇气继续往前闯。”
林仲秋笑了,把锅碗瓢盆洗干净。
她知道,这盘东安子鸡里盛着的不只是鸡肉和酸汁,更是藏在烟火里的韧劲——那些打拼的日子,那些思乡的情绪,都混在这口酸辣里,在某个夏夜,悄悄告诉你:再难,也得往前冲。
就像这湘菜的魂,永远热烈,永远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