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秋在消毒水的味道里睁开眼。
白得晃眼的天花板，耳边是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手腕上扎着输液针——这触感太熟悉了，是现代医院。
她动了动手指，本质透视镜自动触发，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文字：
【世界背景：21世纪现代都市，仁心医院】
【原主身份：苏晴，心脏外科主治医师，30岁。因拒绝参与科室“过度医疗提成”，被诬陷医疗事故，不堪压力从住院部17楼坠落，当场死亡】
【当前时间：原主坠楼前72小时，此刻正被护士长强行注射“镇静剂”】
【核心任务：活下去；揭露仁心医院心脏外科黑幕；推动医疗体制革新】
“醒了？苏医生真是好福气，刘主任特意让人给你开的进口镇静剂，比安眠药管用多了。”护士长王莉挎着治疗盘，嘴角挂着假笑，眼神却像淬了冰，“赶紧养好精神，明天还有三台‘创收手术’等着您呢——可别再‘闹情绪’了。”
林仲秋没说话，只是盯着输液管里缓缓滴落的液体。
本质透视镜显示【成分：含氟哌啶醇，过量可导致肌肉僵直、意识模糊】。
她不动声色地用指甲掐住输液管接口，借着翻身的动作，悄悄把针头从血管里退了半分，液体立刻停在了软管里。
“王护士长，”她开口，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精准戳中要害，“这药一支八百块，走的是患者李大爷的医保吧？他儿子昨天还来问，为啥治心梗要开精神病药。”
王莉的假笑僵在脸上：“苏医生胡说什么！这是……这是给你补营养的！”
“哦？那麻烦把药瓶给我，我留着给科里的‘营养课’当教材。”
林仲秋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动作稳得不像刚被注射过镇静剂，“对了，刘主任让你催的那台‘没必要的搭桥手术’，患者家属刚给我发微信，说要去卫健委问问，为啥造影显示狭窄50%非要开胸。”
王莉的脸瞬间白了。她知道苏晴平时闷葫芦一个，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林仲秋没理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17楼的高度，能看见医院门口挤满了举着摄像机的记者——热搜词条#仁心医院心脏外科创收黑幕#还挂在榜一，只是热度正被人为压下去。
“看来原主没白死。”她摸了摸口袋，掏出原主的手机，锁屏壁纸是张手术台照片，角落写着“救死扶伤”四个字，笔迹却被泪水晕开了一半。
手机突然震动，是科室主任刘志强的电话。林仲秋划开接听，那边传来油腻的声音：“小苏啊，听说你又‘不舒服’？年轻人别总耍性子，明天那台手术的提成给你加两个点，乖乖过来上班。”
“刘主任，”林仲秋靠在窗沿，声音轻得像手术刀划开皮肤，“患者张阿姨的冠脉ct我看了，狭窄30%，吃他汀就能控制。你非要开胸搭桥，是不是因为器械商给的回扣够买套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随即爆发出怒吼：“苏晴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
“我疯没疯，明天晨会当着所有医生护士的面，咱们把张阿姨的片子投到大屏幕上聊聊？”
林仲秋挂了电话，看着楼下试图冲进医院的患者家属，突然笑了——武侠世界的刀光剑影她都扛过来了，这现代医院的暗箭，她接得住。
她打开原主的病历系统，本质透视镜自动解析出隐藏数据：近半年来，科室87%的“急诊手术”实际为择期手术，53%的患者被多开了至少三种非必需药物，而刘志强的个人账户每个月都有来自器械商的“咨询费”，金额正好是科室超额营收的30%。
“有意思。”林仲秋把数据同步到记忆匣，开始翻原主的衣柜。白大褂口袋里掉出张折叠的纸条，是患者家属塞的红包，原主没拆，上面写着“求苏医生救救我爸，别让他们乱开刀”。
她把红包塞进证据袋，换上自己的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冲锋衣，是她在第四个世界穿过的款式。镜子里的女人，眉眼间还带着苏晴的温和，眼神却淬着林仲秋独有的锐光。
“放心，”她对着镜子里的虚影说，“你的手术刀，以后只用来救人，不用来帮他们赚钱。”
窗外的天快亮了，第一缕阳光照在手术楼的尖顶上，像把没开刃的刀。
林仲秋知道，这场仗不好打——对手不是明晃晃的刀剑，是写在制度里的贪婪，是藏在白大褂下的欲望，是连热搜都能压下去的权力。
但她手里有比刀剑更厉害的东西：能解析谎言的本质透视镜，能串联证据的逻辑链，还有从五个世界带来的信念——再坚固的黑幕，也挡不住想透进来的光。
她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微博，@了所有追访此事的记者：
“明天上午八点，仁心医院17楼会议室，带好录音笔。咱们聊聊，一把手术刀，到底该值多少钱。”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心脏外科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刘志强坐在主位，脸色铁青，旁边坐着副院长张启明——显然是来压场子的。
护士站的人都低着头刷手机，没人敢说话，空气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
林仲秋踩着八点整的铃声走进来，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径直走到投影仪前。“人齐了？那开始吧。”
“苏晴你干什么！”刘志强拍桌子，“晨会流程都忘了？先汇报昨晚的急诊！”
“急什么，”林仲秋把平板连上投影，屏幕上瞬间跳出一张表格，“先汇报下咱们科室的‘业绩’。”
表格标题是《2023年1-6月心脏外科非必要手术统计》，每一行都标着患者姓名、诊断结果、实际手术方式、医保报销金额和器械商回扣比例。
最显眼的是张阿姨那一行，红色字体标注着“预计多收费8.7万元”。
会议室里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王莉手里的水杯“哐当”掉在地上，张启明的脸瞬间沉得像锅底。
“苏晴！你伪造数据污蔑同事！”刘志强指着她的鼻子，手都在抖。
“是不是伪造，让张阿姨的主治医生李姐说说？”林仲秋看向角落里的女医生，“李姐上周值夜班时跟我说，刘主任逼你签字同意手术，不然就把你调到门诊收费处，这话我没记错吧？”
李姐脸涨得通红，在众人的注视下，咬着牙点了点头：“是……是真的。”
“还有这个，”林仲秋切换页面，调出一段录音，是刘志强昨天在办公室打电话的声音：“王总放心，那台搭桥手术我保准拿下，你那批支架再不用完就过期了……对，就说患者有家族史，吓也得吓死他们……”
录音播放完毕，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有年轻医生悄悄拿出手机录音，被张启明狠狠瞪了一眼。
“一派胡言！”张启明拍案而起，“苏医生，你因为个人恩怨恶意抹黑科室，现在立刻停职反省！”
“停职可以，”林仲秋抱起胳膊，精准毒舌技能全开，“但张副院长最好先解释下，为什么你的侄子在器械公司当销售，咱们科室用的支架全是他们家的？还有你办公室抽屉里那本《心脏外科手术指征详解》，扉页上写着‘赠启明兄，提成点位按老规矩’，落款是器械商周总，需要我把照片投出来吗？”
张启明的脸从红转白，再转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群记者涌了进来，摄像机怼得人睁不开眼。带头的记者举着话筒问：“刘主任，苏医生曝光的情况属实吗？卫健委已经收到举报，正在赶来的路上！”
刘志强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着“不是我……是大家都这样……”。林仲秋看着他，突然想起武侠世界里的黑风堂——原来不管什么时代，蛀虫的嘴脸都一样。
她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会议室。走廊里，昨天给她塞红包的患者家属正等着，见了她就跪下来：“苏医生，谢谢你……”
“别谢我，”林仲秋扶起他，“该谢你自己没放弃。记住，你们花的每一分医药费，都该明明白白。”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白大褂的下摆上。林仲秋知道，这只是开始——刘志强背后还有更大的网，过度医疗的根源藏在更深处的体制里，但她有的是时间和办法。
就像在江湖学院教学生们算账时说的那样：“再复杂的账，一笔一笔算，总能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