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亮屋内细微的尘埃。
林墨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昨夜太阴玄液的效果非凡，不仅抚平了吞噬灵力后的躁动，更让他神魂稳固，思考问题都变得格外清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那星辰印记温热依旧，魔纹却沉寂无声。这让他稍稍安心。
但很快，现实的压力便扑面而来。
父亲林战昨日强行动怒，旧伤必然加重。家族提供的那些普通伤药，对他那种陈年暗疾效果微乎其微。他需要更好的药。
还有他自己。《九劫噬灵诀》的修炼离不开资源，尤其是初期，需要大量灵气来稳固那新生的血色星辰和拓宽的经脉。仅靠吸收天地间稀薄的灵气，速度太慢。
他需要钱，需要灵石，需要购买修炼物资。
可他现在是什么处境？修为暴跌至武徒六重，在家族中声名狼藉，被二长老视为眼中钉，几乎不可能从家族得到任何资源倾斜。
林墨沉默地起身。他从床底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件母亲留下的旧首饰，材质普通，却是他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值钱东西。
他必须去一趟青岚城坊市。
收拾好东西，林墨推开院门。几个正在附近洒扫的旁系子弟看到他，立刻像是见了鬼一样，慌忙低下头，加快脚步远离，仿佛靠近他就会沾染晦气。
林墨面无表情，径直走出林家侧门。
青岚城的街道依旧热闹，人流如织。但当有人认出林墨时，那种热闹便会瞬间出现一种诡异的凝滞。
“看，是林墨……” “就是他？昨天闹出那么大动静？” “听说他修炼邪功，吸人灵力，修为都废了……” “嘘！小声点，别被他听见……” “听见又如何？一个武徒六重的废物，还能翻天不成？”
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指指点点，如同跗骨之蛆，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从曾经的天才跌落神坛，总是最能满足某些人阴暗的心理。
林墨握紧了袖中的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但他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加快了脚步，朝着坊市的方向走去。这些嘲讽，他早已习惯。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在意这些。
青岚城坊市位于城东，占地颇广，街道两侧店铺林立，中间还有大片空地供散修摆摊，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各种药草、矿石、兽材、乃至低阶灵器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市井氛围。
林墨目标明确，直接走向一家信誉尚可的药材铺“百草堂”。他先是将母亲的首饰拿出，当掉，换来了十几块下品灵石。握着那寥寥无几的灵石，他心中微沉，这点钱，恐怕连一剂像样的疗伤药都买不起。
他走到柜台前，询问治疗内腑暗伤的药材。
伙计打量了他一番，认出他的身份，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但还是报出了几种药材的名字和价格。
果然，每一样都价格不菲。他手中的灵石，最多只能买到其中最廉价的一两种，而且药效甚微。
就在林墨蹙眉，计算着如何取舍时，旁边传来几个刺耳的声音。
“哟，这不是林大天才吗？怎么，也来买药？是疗伤啊，还是补身子啊？”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搂着一个女伴，故意大声说道，他是青岚城另一个小家族的李家子弟，以前没少巴结林墨，如今却换了一副嘴脸。
“李少，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林天才现在可是武徒六重的高人呢，估计是买药巩固修为吧？哈哈哈！”旁边他的同伴立刻附和着大笑起来。
那女伴也掩嘴轻笑，眼神里满是鄙夷。
柜台后的伙计也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林墨攥紧了手中的灵石，指节发白。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冰冷地扫过那几人。
那李家子弟被那冰冷的目光一扫，笑声戛然而止，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有些恼羞成怒：“看什么看？一个废物，还敢瞪我？”
林墨没有说话，只是那么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羞恼，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冰冷，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李家子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晦气！”搂着女伴灰溜溜地走了。
林墨转回头，不再理会周围的窃窃私语，将手中所有灵石放在柜台上：“劳烦，抓一副‘润脉散’。”这是最便宜的选择，聊胜于无。
伙计撇撇嘴，熟练地抓药打包。
拿着那包廉价的药材，林墨走出百草堂，心中一片沉寂。这点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更多灵石。
他在坊市的散摊区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看能否捡漏，或者找到什么赚取灵石的门路。
就在他经过一个卖杂货的角落时，一个低着头的身影似乎无意中撞了他一下。
“对不起。”一个细若蚊蚋的声音响起。
林墨下意识地皱眉，却感觉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小巧却沉甸甸的布袋。
他猛地抬头，看清了那人影——是云霓的贴身侍女，小蝶！她怎么会在这里？
小蝶不敢看他，脸色有些发白，眼神慌乱地四下瞟了一眼，急促地低声道：“小姐…让我给你的。”
说完，她像是受惊的兔子，立刻低下头，匆匆钻进人群，消失不见。
林墨愣在原地，握紧手中那个还带着一丝少女体温的布袋。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一个僻静角落，打开袋口。
里面是十来块闪烁着淡淡蓝色光晕的灵石！灵石入手冰凉，蕴含着精纯的冰系灵气——是北境特有的低阶冰系灵石！虽然品阶不高，但价值远胜他刚才当掉首饰换来的那些下品灵石！
云霓让她给的？
林墨的心绪瞬间复杂起来。那个清冷决绝、当众退婚、又引动绝脉冰封一切的少女？她这是什么意思？怜悯？补偿？
还没等他想明白，小蝶消失的方向，又一个轻微的声音几乎同时飘入他的耳中，那是用上了某种粗浅传音技巧的结果，气息不稳，显然施展之人也很紧张：
“小心…小心二长老和…云家三长老…”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林墨浑身猛地一僵！
小心二长老林震山，他早有预料。
但云家三长老？！
那位在云家权势滔天的三长老？
小蝶的警告是什么意思？难道云家退婚背后，还有这位三长老的推动？甚至…那杯“凝玉露”……
一股寒意，比手中的冰系灵石更冷，瞬间从林墨的脚底窜上脊背。
他猛地攥紧了那袋灵石，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
他抬起头，望向坊市熙攘的人群，目光锐利如鹰。
前方的路，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
但手中这袋灵石，和那句及时的警告，却像黑暗中投下的一缕微光。
他深吸一口气，将灵石和药材仔细收好，转身，快步离开坊市。
他需要尽快提升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