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那句“你是我的”如同冰锥,刺穿了教室里虚假的平静。他逼近的身影,燃烧着偏执火焰的黑眸,以及那不容置疑的宣告,都让云棠感到一种源于本能的恐惧。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抵住了冰冷的课桌边缘,退无可退。
“江澈,你……”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用理性唤醒他可能残存的理智,“我们是同学,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同学?”江澈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浓浓的嘲弄。他伸出手,并非触碰她,而是撑在她身侧的桌面上,将她完全困在他的气息范围之内。“从你接过那张纸条开始,从你喝下那颗药开始,从你站在我身边跟我回来开始……”他的目光如同蛛网,细细密密地缠绕着她,“我们就不是了。”
他的逻辑自成一套,冰冷而坚固,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封死。在他构建的世界里,她的每一次“不得已”的妥协,都成了她自愿踏入囚笼的证明。
云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张平日里清俊冷漠的面孔,此刻因偏执而显得有些扭曲。她知道,此刻的任何正面冲突和辩驳都是徒劳,只会更加刺激他。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与愤怒,眼底迅速氤氲起一层委屈的水光,微微低下头,声音变得细弱而哽咽:“可是……你刚才那样,大家都看到了……他们会怎么看我……我好害怕……”
她示弱了。这是她在当前形势下,能做出的最有效的反应。
果然,看到她这副泫然欲泣、脆弱无助的模样,江澈周身那股骇人的压迫感稍稍收敛了一些。他眼底的疯狂渐渐沉淀,重新被那种深不见底的沉静所覆盖,只是那沉静之下,涌动着更为粘稠的暗流。
他收回撑在桌上的手,站直了身体,恢复了那副清冷学神的姿态,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恶魔只是幻觉。
“害怕?”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不需要害怕。”
他抬手,用冰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怜惜。
“有我在,”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像恶魔在她耳边低语,“没人能伤害你,也没人敢……非议你。”
这不是安慰,这是宣告。他在告诉她,她的恐惧由他掌控,她的处境由他庇护。他将自己塑造成她唯一的避风港,尽管这风浪本身就是他掀起的。
放学铃声适时响起,打破了教室里凝固的气氛。
江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他将云棠桌上那本被她攥得有些发皱的练习册拿过来,抚平边角,然后和自己的书整齐地放在一起。
“走吧。”他背起书包,看向依旧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的云棠,“送你回去。”
这一次,不是商量,是既定流程。
回去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江澈走在云棠身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依旧。但这份沉默,与以往不同,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粘稠的张力。
走到那条熟悉的、通往云棠家小区的僻静小巷时,江澈忽然停下了脚步。
云棠心头一紧,也跟着停下,警惕地看着他。
然而,江澈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举动。他只是从书包侧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到她面前。
云棠没有接,眼神里带着疑惑和残余的戒备。
“拿着。”江澈的语气不容拒绝,但比起教室里的阴鸷,多了几分看似正常的平静,“今天吓到你了,赔礼。”
云棠迟疑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某奢侈品牌新出的限量款草莓味润唇膏。粉嫩的包装,甜蜜的香气,与江澈这个人,与她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他怎么会买这个?又为什么要送这个?
“你的嘴唇,”江澈的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干涸的唇瓣上,声音听不出情绪,“有点干。”
云棠握着那支冰凉精致的唇膏,只觉得像握着一块烙铁。这根本不是赔礼,这是标记,是安抚,也是警告。他在用这种看似“温柔”的方式,提醒她教室里的冲突,提醒她他的存在,提醒她……她需要保持他喜欢的、柔润无害的样子。
他打了个巴掌,又给了一颗裹着糖衣的、不知成分的药。
“谢谢……”云棠垂下眼睫,掩去眸底复杂的情绪,低声道谢,将唇膏紧紧攥在手心。
江澈看着她顺从收下的模样,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转瞬即逝。
“走吧。”他重新迈开步子。
云棠跟在他身后,看着少年在夕阳下拉得细长的、清瘦却带着无形压迫感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那支散发着甜香的唇膏。
恐惧依旧存在,愤怒也未曾消散。
但一种更加清晰的认知,在她心中成型——
这座由江澈用成绩、药物、伞、以及此刻这支唇膏构筑起的囚笼,看似温柔,实则坚不可摧。而他享受的,正是她在这囚笼中,既无法逃离,又不得不依赖他、甚至需要他“安抚”的……病态共生。
她将唇膏放进口袋,指尖冰凉。
攻略的难度,似乎远超她的预期。
而江澈的病态,也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粘稠。
(江澈以“温柔”手段巩固掌控,将冲突转化为更深层的绑定。云棠在恐惧与清醒中继续周旋,意识到这场攻略本质是与恶魔共舞。囚笼愈发精致,逃离愈发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