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无声的“心域初雪”之后,路西法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惘。祂不再刻意远离偏殿,却也未曾更近一步。祂只是更频繁地、沉默地出现在云棠附近,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影子,金色的竖瞳里沉淀着连祂自己都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祂开始注意到一些曾经被祂忽略,或者说,被祂神性本能所排斥的东西。
比如,云棠身上那极淡的、干净的馨香,与神殿永萦不散的腐败玫瑰气息截然不同,竟让祂感到一丝……隐秘的安宁。比如,她偶尔因思绪放空而显得懵懂柔软的眼神,比任何精心雕琢的圣像或堕落艺术品,都更能攫取祂的视线。又比如,她脖颈微微仰起的脆弱弧线,她指尖无意识蜷缩的小动作……这些属于“凡人”的、无意义的细节,却像最精密的刻刀,在祂永恒的神格上,留下细密而深刻的划痕。
一种陌生的渴望,在黑暗的土壤里悄然滋生。祂不再仅仅满足于“观察”和“占有”,而是想要……更近一些,更清晰地感受那份“真实的存在”,那份能搅动祂心湖的、“云棠”本身的温度。
这种渴望让祂感到危险,却又无法抑制。
云棠清晰地感知到了路西法那份压抑的、逐渐变得滚烫的注视。她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神明的耐心是有限的,尤其是在面对自己无法理解的“欲望”时。她必须在他彻底被这种陌生情感吞噬、可能采取更不可预测的行动之前,引导这汹涌的暗流,驶向她能掌控的方向。
她选择了一个看似平常的黄昏——如果这永恒黑暗的神域也有黄昏的话。她沐浴后,换上了一件料子更柔软贴身的黑色长裙(侍女们似乎得到了某种默许,送来的衣物不再仅仅是粗糙的麻袍),坐在窗边,任由未完全擦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发梢滴落的水珠悄然浸湿了背后的布料,勾勒出微微透明的、诱人的轮廓。
当路西法如往常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氤氲的水汽让她苍白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湿润的黑发更衬得那张脸小巧精致,眼神因沐浴后的慵懒而显得比平日更加柔软,也……更加毫无防备。
祂的脚步顿住了。金色的竖瞳紧紧锁住她,里面翻涌的黑暗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浓稠,仿佛即将掀起风暴。
云棠似乎才察觉到祂的到来,微微侧首,看向祂,唇边漾开一抹极浅、却毫无保留的笑意,带着沐浴后特有的松弛与暖意:“您来了。”
没有恐惧,没有戒备,只有一种全然的、近乎邀请的坦然。
路西法周身冰冷的气息骤然变得灼热。祂一步步走近,阴影彻底将云棠笼罩。祂没有像以往那样触碰她的发丝或脸颊,而是直接伸出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揽住了她纤细的、因湿意而微凉的腰肢,将她猛地带向自己!
“你在玩火,凡人。”祂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危险的警告,那双金色的竖瞳近在咫尺,里面燃烧着赤裸裸的、名为“占有”的火焰。
云棠没有挣扎,甚至顺势将手轻轻抵在祂冰冷的黑袍前襟。她能感受到祂胸腔下那不同于常人的、缓慢却沉重的心跳。
“火焰……”她仰视着祂,眼中水光潋滟,声音轻得像叹息,“不也能……驱散黑暗中的寒意吗?”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催化剂。
路西法眼底最后一丝理智的壁垒轰然倒塌!
祂猛地低头,攫取了她微启的唇。
这不是之前那次带着宣告意味的、冰冷的触碰。这是一个真正的、充满了掠夺与探索意味的吻。带着神明压抑了太久的情潮,带着对这份“真实温度”近乎贪婪的渴求,霸道地侵入,纠缠,吮吸,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并吞噬。
云棠在他强势的进攻下微微战栗,却没有退缩。她生涩地、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回应着。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揪住了祂冰凉丝滑的黑袍。
她的回应,如同星火落入滚油。
路西法的吻变得更加深入,更加炽烈。祂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插入她湿润的发间,固定住她微微后仰的头颅,不容她有丝毫逃离。神明的力量在情潮中失控地流泻,偏殿内的黑暗能量剧烈波动,烛火明灭不定,墙壁上的逆十字符文仿佛都在隐隐发光。
这是一个亵渎的吻。黑暗神在亲吻祂的光明祭品。
这又是一个神圣的吻。一个永恒的存在,在向短暂却鲜活的凡俗生命,献上自己初萌的、笨拙而激烈的……爱欲。
许久,直到云棠几乎要因缺氧而软倒,路西法才稍稍退开。祂的气息依旧灼热,金色的竖瞳紧紧盯着她红肿的唇瓣和氤氲着水汽的迷蒙双眼,那里面不再有神性的冰冷,只剩下未餍足的、汹涌的欲望,以及一丝……连祂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虔诚的迷恋。
祂用指腹,极其缓慢地摩挲着她微微肿起的唇瓣,声音因情动而愈发低沉魅惑:
“这,就是你驱散寒意的方式吗,我的……祭品?”
云棠靠在他怀中,微微喘息,脸颊绯红。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臂,轻轻环住了祂的脖颈,将发烫的脸颊埋进祂冰冷却此刻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温度的颈窝。
这一个无声的、依赖的举动,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路西法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更紧地拥住了怀中这具温暖、柔软、真实的身躯。
祂知道,祂彻底沉沦了。
不是堕入更深的黑暗,而是……坠入了一个名为“云棠”的、温暖而危险的凡俗欲海。
(神明终于俯首,被凡人的爱欲俘获!路西法踏出了从“观察”到“沉沦”的关键一步。云棠的攻略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但神之爱汹涌莫测,前方是极致的欢愉,还是更深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