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当，血十字那充满了无尽不甘与惊骇的最后两个字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后。
他那双曾经让整个世界地下都为之闻风丧胆的死寂眸子里最后的神采也彻底，熄灭了。
“噗通。”
一声闷响。
这位纵横了黑暗世界数十年，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的杀手之王！
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冰冷的，钢铁平台之上。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依旧大睁着，死死地盯着那个如同地狱修罗般浑身浴血的男人。
仿佛还在无声地控诉着，这个世界的荒谬！
楚天缓缓地抽回了自己那只，沾满了滚烫鲜血和内脏碎片的右拳。
他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这具，正在飞速变冷的尸体。
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意。
有的只是，一片如同万年冰川般死寂的冰冷。
仿佛他，刚刚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碍眼的蚂蚁。
他缓缓地，转过身。
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根，锈迹斑斑的钢柱之上。
落在了，那个被冰冷的铁链死死捆绑着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身上。
韩清雪。
此刻的她早已没了半分平日里那，英姿飒爽的模样。
她那张本就因为连日劳累而显得有些憔悴的俏脸，此刻更是苍白如纸！
她那双曾经充满了锐利与坚定的美目之中只剩下，因为亲眼目睹了那场超越人类认知的神魔之战而留下的无尽惊恐与呆滞！
她的红唇，微微张着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她看着那个浑身浴血如同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魔神般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缓缓走来的男人。
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等待着，那或许比死亡还要恐怖的最终审判。
然而。
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降临。
她只听到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紧接着！
那束缚着她手脚的冰冷铁链瞬间，一松！
她，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韩清雪猛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楚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手中正拿着那把从血十字身上缴获来的，毒蛇匕首。
匕首的刀刃上，还残留着斩断铁链的崭新豁口。
而他那双，深邃如狱的眸子里正无比复杂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冰冷与漠然。
里面仿佛蕴含着太多的，东西。
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有一丝仿佛，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妹妹般的无奈？
还有，一丝
连楚天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愫。
毕竟。
眼前这个女人是除了他父母之外第一个肯，为了他这个“杀人犯”而去挑战整个体制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肯为了所谓的“正义”而不惜与虎谋皮与魔共舞的傻瓜。
更是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见过他最狼狈最不堪也最真实一面的女人。
他们之间，纠缠了太久。
也纠缠得，太深。
深到，连楚天自己都有些分不清。
对她到底是利用，多一些？
还是
“咳咳”
就在楚天心神，有些恍惚的刹那。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左肩和胸前那被血十字的匕首，划出的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因为刚才斩断铁链的用力而再次崩裂开来！
殷红的鲜血，如同不要钱一般疯狂地往外喷涌！
瞬间就染红了他，大片的衣襟！
“你受伤了！”
韩清雪看到这一幕那双本已，呆滞的美目之中瞬间恢复了一丝神采！
她也顾不上，思考自己和楚天之间那亦敌亦友的复杂关系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上前一步！
她想像，以前在警校里学过的那样替他检查伤口进行最紧急的包扎处理！
毕竟在她眼中，无论楚天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刚才都确确实实地，救了自己一命！
然而！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楚天身体的，前一刹那！
楚天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到了一样猛地后退了一步！
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韩清雪的手尴尬地，僵在了半空。
她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向了楚天。
只见楚天那张英俊的脸上早已没了刚才那，一丝一毫的复杂情绪！
取而代之的是比万年玄冰还要冰冷！还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绝对漠然！
他，看着她那双充满了不解与受伤的美目。
缓缓地，开口了。
声音冰冷得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斩断了两人之间那最后一丝暧昧的可能！
“别忘了。”
“我们”
“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