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长假对于开始上学之后一次休沐只有一两天的五人来说真是太长了。
以至于在一开头的蒙头大睡,跑马纵情,市集胡吃海塞之后,玩完了所有想玩的,足足还有五天假期呢。
五人陷入了尽兴玩耍之后的倦怠期。
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无聊的情绪,悄然生出。
让一旁羡慕的就差咬手绢的明若清,忒了一口。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有点无聊啦,兄弟们。”
钱尚躺在椅子上,仰着头看着程文简的下巴,懒洋洋的开口。
程文简坐在旁边,手里还捧着最新淘到的崔大儒的书籍标注。
对于钱尚的话置若罔闻,他一点不无聊,他还觉得时间太短了,他新买的好几本书都没看。
只有同样精力过剩,觉得骨头都快闲的生锈的唐瑾猛地坐起身,响应了这句抱怨。
“就是!浑身不得劲!在户部累的像条狗的时候,天天期盼放假出去玩,现在玩的都差不多了,好像也没什么地方了!”
明言知没有说话,放空的瞳孔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李奕倒是抓了抓头发,眼前一亮,冒出一个主意。
“诶!既然京城玩腻了,咱们要不去隔壁县城玩玩吧?我听说泾阳县有个老大的湖泊,景致不错,还能泛舟!骑马过去,快马加鞭一天就能到,咱们玩上两三天回来,五天时间绰绰有余!”
“去隔壁县?”
明言知眨了眨眼睛,原本懒洋洋的神情收敛了几分。
他一直被圈在京城,最远也就是京郊的庄子,还没出过远门呢。
程文简沉吟道:“泾阳县倒是不远,沿途官道也还算太平,五日来回,时间确实充裕。”
五个少年行动力惊人,既然决定了,便立刻收拾行装。
为了追求自由与刺激,他们只带了几个身手不错、嘴巴严实的贴身小厮和护卫,美其名曰轻装简行,实则就是怕带的人多了被家里管束。
趁着清晨雾气未散,五人便打马出了京城,直奔泾阳县方向而去,颇有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他们倒是潇洒了,可把家里给急坏了。
还是小栗子,眼见世子爷一大早就带着他,还有石猛和阿泰,这么早,感觉不对劲。
一问才明白,他们既然打算去泾阳县。
赶紧派人分别去府上报信,只说世子与几位公子结伴出游,归期未定,请王爷放心。
放心?这怎么能放心!
五家大人一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尤其是徐沅宁,直接气乐了:“这个小混蛋!真是翅膀硬了!竟然敢不告而别!”
但气归气,终究是担心孩子们在外面的安全,五家不约而同地,又各自派了更稳妥的管事、嬷嬷,带着换洗衣物、常用药品和更多的护卫,乘坐马车匆匆追了上去,务必要确保这几个不省心的小家伙平安回家挨揍。
于是,一支由前方五匹骏马、数名随从组成的先锋小队,和后方五家派出的、浩浩荡荡的后勤保障车队,就这样前后脚地朝着泾阳县进发。
知知五人可不知道后面的官司,一路快马加鞭,心情畅快,只觉得天也蓝了,草也绿了,连空气都比京城自由几分。
抵达泾阳县后,稍作安顿,便迫不及待地直奔那闻名已久的湖泊。
只见湖面开阔,水光潋滟,远处青山如黛,近处垂柳依依,果然景致不俗。
湖上有不少画舫游船,丝竹之声隐隐传来。
五人正商量着是租条大船还是各自划个小舟玩玩,知知眼尖,忽然指着不远处一艘颇为雅致的画舫叫道:“咦?你们看那船上的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画舫船头,正坐着两位对饮的文士。
其中一位,身着青衫,面容清癯,气质儒雅,不是别人,正是明言知那位因他算学成绩“惨不忍睹”而被特意请来给他开小灶的私人算学老师——华和同!
而华先生对面那位,看起来也是文士打扮,应是他的好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出来放风居然都能撞上补习老师!
知知下意识就想缩脖子躲开,可惜已经晚了。
华和同显然也看到了他们这几个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少年郎,尤其是他那得意门生明言知。
华先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隔着水面朝他们招了招手。
躲是躲不掉了。
五人只好硬着头皮,租了条小船,划拢过去。
上了画舫,规规矩矩地给华先生和他的朋友见了礼。
华和同捋着胡须,看着这几个满头大汗的学生,其他几人因就是知知平常说的几位好友了,笑道。
“倒是巧了,竟在此处遇上你们。怎么,户部的差事办完了?有空出来游山玩水了?”
知知干笑两声:“托先生的福,侥幸得了甲等,有几天休沐。”
“甲等?”
华和同挑眉,显然有些意外,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世子于实务一道,颇有天分,远胜算学啊。”
这话说得知知脸上有点发烧。
华和同也不深究,转而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泾阳县学的教谕,林先生。”
双方又见了礼。
寒暄过后,华和同看着眼前五个无所适从的少年,又看看桌案上的酒壶和棋子,忽然起了考较之心,笑道:“既然遇上了,便是缘分。我与林兄正在行酒令,以湖光山色为题,兼要暗合算学之理。你等既来,不妨一同玩玩?”
行酒令?!还是暗合算学之理的?!
唐瑾和钱尚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李弈和程文简倒是还好,面色不变。
而知知,却是眼前一黑,这么多年上课相处下来,他当然知道华老师的促狭性格。
华和同看着他们精彩纷呈的脸色,眼中笑意更深,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若是接不上,或者对仗不工、数理不通,可是要罚酒的哦。”
林教谕倒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华兄,我看你这几位学生看着稚气未脱,因都未加冠,饮酒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