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音乐，没有色彩，甚至没有声音。
寂灭深渊像一口倒扣的、被墨汁浸透的巨碗，只有无尽的虚无在缓慢流淌——那是一种能吞噬光线、情绪甚至存在本身的黑色流质，触碰到的一切都会慢慢消融，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化作一缕微弱的白光，转瞬即逝。
张治恒摔在虚无流质上，身体没有感受到任何触感，只有一种从骨髓里钻出来的空洞感。他的畸变形态再次迭代：触须变得透明，像玻璃丝一样缠绕在周身，脸上的小丑纹路被虚无侵蚀，只剩下几道黑色的裂痕，彩色糖浆眼泪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眼窝中渗出的、能抵抗虚无的黑色执念液——那是他藏在意识最深处、连虚无都无法消融的复仇执念。
视网膜上的取悦值【8542】，在虚无中每秒-50，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寂灭深渊规则：无规则！唯一取悦方式——用‘无法消解的执念’喂养虚无领主！越绝望的执念，越浓烈的泪目，越荒诞的重复痛苦，取悦值越高！警告：执念消散者，将被虚无彻底同化，成为深渊的一部分！”
虚无中传来细碎的呜咽声，不是来自耳朵，而是直接响彻意识。张治恒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那个小男孩——他的小丑学徒服正在被虚无缓慢消融，露出的皮肤泛着惨白的光，怀里抱着一团模糊的、不断扭曲的白光，那是他用自己的执念勉强“锚定”的姐姐雕像残骸。
“姐姐……你再等等我……”小男孩的声音在意识里破碎成渣，眼泪流出来的瞬间就被虚无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我会献祭更多人，让领主把你变完整……”
他的取悦值【1200】，却在每秒-30，显然单薄的执念快要撑不住虚无的侵蚀。张治恒的透明触须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执念液顺着触须流淌过去，暂时稳住了他消融的身体，声音直接传入他的意识：“想让姐姐‘真正复活’吗？”
小男孩猛地抬头，眼睛里爆发出微弱的光，像濒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能做到？！只要能让姐姐活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当然。”张治恒的意识声音带着冰冷的戏谑，像在玩弄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虚无里，只有‘重复的极致痛苦’才能锚定完整的存在。你要亲手杀死姐姐三次，每一次都用更绝望的方式，她的执念就会和你的执念绑定，永远不会被吞噬——当然，是永远困在‘被你杀死’的循环里。”
这荒诞到令人发指的提议，却让小男孩毫不犹豫地点头。视网膜瞬间弹出提示：“触发‘执念捆绑’，取悦值+600（自欺欺人的执念真美味～）”“预告泪目狂欢，取悦值翻倍为+1200！（循环虐杀，越虐越上头～）”
张治恒的执念液注入那团白光，姐姐的形态逐渐清晰：还是那个公主小丑雕像的模样，眼睛里凝固的泪水被执念液激活，缓缓流淌下来，却在触碰到虚无的瞬间化作白烟。她没有意识，只有本能的执念——对弟弟的保护欲，以及被制成雕像的痛苦。
“第一次，用她最害怕的方式。”张治恒的透明触须递过一把由虚无凝结的尖刺，“她怕你受到伤害，所以，你要假装被我攻击，让她主动扑过来保护你，然后……刺穿她的心脏。”
小男孩攥紧尖刺，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他朝着张治恒扑去，故意露出破绽，大喊：“姐姐救我！”
姐姐的雕像瞬间动了，僵硬的手臂挣脱虚无的束缚，疯了一样扑向张治恒，眼睛里的泪水流得更凶，意识里传来模糊的嘶吼：“别碰我的弟弟！”
就在她挡在小男孩身前的瞬间，小男孩猛地转身，将虚无尖刺狠狠刺入她的心脏。尖刺穿透雕像的塑胶外壳，带出一团混合着执念液的暗红色液体——那是她残存的、未被虚无吞噬的血肉。
姐姐的动作僵住了，眼睛里的泪水突然停止流淌，凝固成了黑色的执念结晶。她看着小男孩，意识里传来破碎的疑问：“为……什么？”
没有回答。小男孩拔出尖刺，看着姐姐的身体再次被虚无侵蚀，形态变得更加模糊，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却还是被瞬间吞噬。
“第一次循环虐杀，取悦值+800，翻倍为+1600！（背叛的泪目，太对味了～）”
“触发黑暗幽默彩蛋：保护欲变催命符，取悦值+400！（亲情真伟大，伟大到可笑～）”
视网膜数字跳到【】，虚无开始沸腾，黑色流质翻涌着，像是领主在欢呼。张治恒的执念液变得更加浓郁，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虚无领主的核心位置——就在深渊最深处，一团由无数破碎执念凝结而成的黑色漩涡。
“第二次，用你最愧疚的方式。”张治恒再次注入执念液，复活姐姐，“你愧疚让她变成雕像，所以，你要哭着向她道歉，然后在她原谅你的瞬间，扭断她的脖子。”
小男孩照做了。他跪在姐姐面前，意识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却始终留不住一丝痕迹。姐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僵硬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顶，意识里传来原谅的低语：“姐姐不怪你……”
话音未落，小男孩猛地起身，双手扭住她的脖子，“咔嚓”一声脆响，雕像的脖颈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姐姐的眼睛里，黑色结晶再次凝结，这一次，带着无尽的失望。
“第二次循环虐杀，取悦值+900，翻倍为+1800！（愧疚式背叛，泪目浓度超标～）”
“执念捆绑加深，取悦值额外+500！（越绑越紧，越紧越痛～）”
数字飙升至【】，小男孩的身体已经快要和虚无融为一体，只有眼睛还保持着清明，里面燃烧着疯狂的执念。他看着再次模糊的姐姐，突然笑了起来，意识里的笑声破碎又凄厉：“姐姐，再坚持一下，最后一次，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张治恒的嘴角勾起一道黑色裂痕，那是真正的、病态的笑意。他知道，所谓的“永远在一起”，不过是永远困在虐杀循环里的自欺欺人——这正是虚无领主最爱的“甜点”。
“第三次，用最荒诞的方式。”张治恒的透明触须缠绕住姐姐和小男孩，将他们拉向深渊深处的黑色漩涡，“在领主的核心面前，让她以为你要救她出去，然后……把她推进漩涡里，让她被无数执念吞噬。”
姐姐的形态被执念液完全激活，这一次，她有了完整的意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色漩涡，又看着小男孩，眼里充满了希冀：“小远，我们真的能出去了？”
“嗯！”小男孩用力点头，眼泪终于没有被吞噬——因为这是极致执念催生的“泪目结晶”，黑色的，带着血腥味，“姐姐，你抓着我，我带你出去！”
他拉着姐姐的手，朝着漩涡相反的方向跑了两步，然后突然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将姐姐推向漩涡。姐姐的眼睛里，希冀瞬间变成绝望，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把虚无。
“小远……”她的声音在意识里消散，身体被黑色漩涡吞噬，无数破碎的执念缠上她，发出凄厉的嘶吼，最终化作漩涡的一部分。
小男孩站在原地，看着姐姐消失的地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的取悦值瞬间暴涨：“第三次循环虐杀，取悦值+1200，翻倍为+2400！（荒诞式救赎变献祭，领主嗨到飞起～）”“泪目结晶生成，取悦值额外+800！（黑色的眼泪，真甜～）”
视网膜数字定格在【】，虚无领主发出一阵无形的轰鸣，黑色漩涡开始收缩，一股纯粹的虚无能量注入张治恒体内。他的透明触须变得更加坚韧，眼窝中的执念液化作了一把黑色的小剑——那是执念凝聚的实体，也是对抗“祂们”的第一道武器。
小男孩的身体彻底被虚无同化，只剩下一双燃烧着执念的眼睛，漂浮在深渊中，不断重复着“姐姐”的名字，成为了虚无的“执念灯塔”，永远困在自己制造的绝望里。
就在这时，视网膜弹出新的提示：
“虚无领主取悦度饱和！”
“世界切换预警：5秒后进入‘终焉圣堂·逆命献祭’！”
“新规则：直面‘祂们’的本体，献祭你最珍贵的东西，即可获得挑战‘祂们’的资格；若拒绝献祭，将被所有领主联合抹杀；提示：你最珍贵的东西，是藏在执念最深处的……‘人性’。”
黑色漩涡彻底消失，虚无开始崩塌，张治恒的身体被卷入新的时空裂缝。他看着漂浮在虚无中的那双眼睛，触须上的执念小剑轻轻颤抖。
最珍贵的东西是人性？
张治恒的意识深处，那丝从未熄灭的自我执念突然沸腾。他想起了被献祭的舅舅，想起了凝固泪水的姐姐，想起了所有在取悦游戏中死去的人——他们的痛苦，他们的眼泪，他们的执念，都成了他的垫脚石。
而现在，他要献祭自己仅存的人性，去挑战那些高高在上的“祂们”。
终焉圣堂，逆命献祭。
这一次，他不再是取悦者，而是复仇者。
时空裂缝的另一端，金色的圣堂虚影浮现，带着冰冷的神圣感。下一场，该轮到“祂们”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