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坐在密室中央,灯光从头顶垂直落下,将他与李文远、神秘女子三人围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空气里弥漫着沉香的味道,却压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林科长,”李文远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你今晚的表现,让我很感兴趣。”
林辰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瓷底碰在木桌上发出一声清响。他的手指关节微微收紧,却未显出任何慌乱。“李总客气了,我只是个喜欢古物的人。”
“是吗?”神秘女子忽然插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那你对‘三足蟾’了解多少?”
林辰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静如水:“它最早出现在宋代文献中,象征财富与权势。明清时期,某些家族会用它作为私印图腾,用来标记重要文书。”
女人嘴角微扬,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答案。“那你知道,这枚印章,曾属于谁吗?”
林辰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据我所知,清代有几位重臣使用过类似的图腾,但具体归属,恐怕还需要考证。”
李文远轻笑了一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林科长果然谨慎。”
沉默在几人之间蔓延了几秒。林辰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并未离开自己,仿佛在等待他露出破绽。他知道,这场对话不是试探,而是审问。
“其实,”女人缓缓开口,“这枚印章,原本属于和珅一族。”
林辰瞳孔微缩,却没有打断她的话。
“更确切地说,”她继续道,“它是守祠人的信物之一。”
林辰终于抬起手,拿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内心的震动。他没有料到,对方会如此直接地提及这个名字——那个他在前世深陷其中、却终究没能逃脱的命运。
“你们……也知道守祠人?”他低声问道,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女人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衡量该说多少。“我们不是敌人,林科长。至少现在还不是。”
李文远接过话头:“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是谁派来的。”
林辰心中一紧,脸上却露出一抹苦笑。“如果我说,我是为了兴趣而来呢?”
“那你就太天真了。”女人直视着他,“在这个圈子里,没人只是为了兴趣而来的。”
气氛骤然紧张,仿佛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收紧。林辰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更深的漩涡,而对方,正在一步步确认他的身份。
“我不是卧底。”他缓缓说道,语气坚定,“但如果你们真想知道我的来历,不妨告诉我,你们又是什么人?”
女人与李文远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轻轻一笑。“你会知道的。”
门被推开,中间人站在门口,朝林辰点了点头。
“你可以走了。”李文远说。
林辰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向两人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开。脚步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压抑的气息。他沿着小径走向停车场,步伐稳健,一如来时。可当他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时,脚步突然一顿。
前方十米处,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路边,引擎尚未熄灭。
他停下脚步,假装低头看手机。余光扫过车窗,隐约看到车内坐着两个人,一动不动。
监视开始了。
他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向前走,在路口右转,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尽头是一间亮着灯的便利店,玻璃橱窗映出他的身影。他走进去,买了一瓶矿泉水,站在柜台前慢慢拧开瓶盖。
透过玻璃,他看见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巷口,停在巷子入口处。
他没有慌张,而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一句:“老张,我需要一个干净的出口。”
挂断电话后,他走出便利店,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身后的车没有立刻跟上,而是静静等了几秒,才缓缓启动。
林辰穿行在街巷之间,熟悉地绕过几个路口,最终在一栋老旧居民楼前停下。他走进楼道,迅速上了五楼,从阳台翻到隔壁单元的天台,再顺着楼梯下来。
当他重新走上主干道时,身后已没有了那辆车的影子。
他深吸一口气,打了个车,报了家附近的地址。
车子启动后,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刚才那句话:
“有些人,前世没走完的路,今生还要回来走。”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让他清醒。
这不是巧合。
他重生,绝非偶然。
回到家中,他没有开灯,径直走进书房,打开电脑,调出所有关于“三足蟾”印章的历史资料。
屏幕上的图像不断切换,最终定格在两张对比图上:一张是清代地契上的印章图案,另一张是今晚拍卖会上玉印的高清照片。
几乎一模一样。
他盯着这两张图,久久未动。
然后,他打开了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他这些年来收集的所有关于和珅家族的资料。一页页翻阅过去,直到某一页的手写笔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他亲手抄录的一段清代旧文,出自一本几乎无人知晓的族谱残卷。
他轻轻念出声:
“蟾三足,魂归祠。”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窗帘被掀起一角,月光洒进来,照在桌上的古铜印章上。那上面的三足蟾,在银白的光辉中,仿佛活了过来。
林辰怔住了。
就在这时,电脑弹出一条新消息。
匿名短信。
只有八个字:
他们开始怀疑你了。
他猛地站起身,冲向窗户,拉开窗帘向外望去。
街道静悄悄的,路灯昏黄,行人寥寥。
但他知道,某种东西,已经在暗中悄然改变。
他抓起外套,关掉所有电子设备,将那枚古铜印章小心翼翼地收进内袋。
然后,他走向门口,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