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心里暗暗嘀咕:说得好像您早就摸清他底细似的,还装模作样观察这么久。
这话他自然不敢说出口,但袁朗是何许人也?常年带兵,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齐桓,袁朗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带着戏谑的警告,我希望你不要在心里腹诽我,不然一会儿下去,我不找他切磋了,改和你练练怎么样?
齐桓心里一紧,连忙摆手:别啊队长,我错了,我真没腹诽。
袁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悠悠地补充道:或者,你更想去375峰看看风景?我记得那里的悬崖,视野可是相当开阔。
375峰的悬崖?那可是队长最喜欢队员的,要么在悬崖边罚站军姿,要么负重攀岩,折腾下来半条命都得搭进去。
齐桓打了个寒颤,赶紧收起所有杂念,规规矩矩地趴在草丛里,语气诚恳:队长,我真没腹诽,我就是觉得这兵确实不错,值得您亲自试试手。
袁朗满意地勾了勾唇角,重新举起望远镜,目光又落回到那个执着练拳的身影上。这还差不多。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你看着吧,这兵的成色,绝对比咱们想的还要好。等过两天,找个合适的时机,我去会会他。他心里和猫爪似的,每天都在有一点进步的兵,自主训练,比队里这帮懒蛋强多了,真的是长在了他的心巴上。
齐桓没再接话,只是默默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队长这一出手,估计那个叫许三多的兵,得被惊着吧?不过话说回来,能让队长这么上心的兵,这些年来还真没几个。他倒是真想看看,两人真要切磋起来,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山雾渐渐散去,晨光越来越亮,训练场上许三多的身影被拉得越来越长。他的拳法依旧沉稳有力,每一滴洒落的汗水,都在晨曦中闪烁着执着的光芒。
而山顶的树丛后,两道迷彩身影静静潜伏着。一人眼中闪烁着浓厚的兴趣,一人满心无奈,却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在那个晨练的身影上。
训练场上,许三多完全沉浸在拳法的世界里。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出拳带风,落脚生根。这套拳法是他前世在张家学习的拳法总结出来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逐渐找回了当初的感觉。
第一百零八式......许三多心中默数,额角的汗水不断滚落,迷彩服的前襟已经湿透,但他仍然一丝不苟地完成每一个动作。他知道,唯有不断提升自己,才能不负这身军装。更何况他享受这样的安静的打拳。
突然,他感觉到远处山头上似乎有反光一闪而过。许三多不动声色地继续练拳,但暗中提高了警惕。在这个偏远的驻训点,会是谁在暗中观察?他的拳法稍稍调整,多了几分防守的意味。
他发现了。袁朗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赞赏。
齐桓一愣:什么?
他注意到我们了。袁朗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刚才他的拳路有了细微的变化,多了防守的意图。这个兵,警惕性很高。
齐桓连忙调整望远镜仔细观察,果然发现许三多的拳法虽然看似没有变化,但重心更低,出手时留了三分余地。这都能发现?咱们离得这么远...... 队长故意的吧?
所以说这个兵不简单。袁朗放下望远镜,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走吧,今天就看到这里。
队长,不再多观察一会儿?
不用了。袁朗站起身,目光依然停留在训练场上那个身影,再观察下去,就是对他的不尊重了。这样一个认真对待训练的兵,值得我们用正式的方式去接触。
齐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收起望远镜,跟着袁朗悄无声息地撤离了观察点。
训练场上,许三多感觉到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消失了,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完成最后一式收势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望着远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会是谁呢......他轻声自语,随即摇了摇头,不管是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够了。
晨光彻底洒满了训练场,许三多收拾好心情,开始了新一天的训练。而远去的袁朗,已经在心里开始筹划与这个特别的新兵的一次。
清晨五点半,整个营区还笼罩在青灰色的晨曦中。草叶上的露水尚未干透,远处的山峦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就在这时,一声尖锐刺耳的紧急集合哨突然撕裂了宁静,紧接着,广场上传来洪亮的命令:紧急集合!全体人员带齐装具,操场集合!
这声音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整片营区瞬间沸腾起来。
三连长李卫国一个翻身从炕上跃起,动作干净利落。他快速打好87式背包带,背包四四方方,棱角分明,牢牢固定在背上。腰间的武装带一声扣紧,松紧恰到好处。他顺手理了理领章,抓起挎包和水壶,以标准的持枪姿势拎起枪,第一个冲出宿舍楼。
刚到操场边缘,李卫国的目光就如探照灯般扫向集结区域。这一看,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钢七连的队伍已经整整齐齐地列队在晨曦中。全连官兵清一色头戴作训帽,帽檐统一压低至眉上两指;背包打得棱角分明,挎包、水壶、防毒面具悬挂位置分毫不差;每个人都是标准的跨立姿势,双手后背,两脚与肩同宽,挺胸收腹,目光平视前方。整个队列静默无声,却透着一股肃杀的威严。
连长高城双手背在身后,作战靴擦得锃亮,正微微侧头对身旁的指导员洪兴国低语:老洪,人数清点完毕,装具检查过了,都在标准内。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钢七连特有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