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一脚踏进基地大门，风沙还沾在衣角。她刚从实验室废墟回来，手里攥着那张被火燎过的照片，胸口闷得像压了块铁。走廊里没人，连往常守岗的老张都不见影子。
通讯器静默。
她停下脚步，指尖蹭了下玉简吊坠。识海一动，小世界里的灵泉泛起涟漪，白狐正趴在扶桑树苗旁打盹。外头没异样，也没敌人潜入的痕迹。
但她耳朵一动，听见了声音——议事厅方向传来人声，嗡嗡的，像炸了窝的蜂群。
她抬脚就走，脚步放轻。越靠近，声音越清楚。
“她一个人说了算？凭什么！”是王强的声音，又粗又响，“我们拿命探路，她倒好，藏着晶核不发，武器自己留着！这基地该轮到大家做主了！”
有人应和：“对！资源得分！不能让她一个人霸着！”
姜昭站在议事厅门外，手搭在门框上。里面三十来号人挤在一起，王强站在高台上，脸涨得通红，手里举着一把改装枪。底下不少人眼神飘忽，但没人出声反对。
她冷笑一声，推门进去。
所有人猛地回头。王强愣住，话卡在喉咙里。
姜昭一步跨上高台，右手一翻，激光枪已经抵在他眉心。枪口充能发出低鸣，蓝光一闪一闪，映得他整张脸发青。
“你想当老大？”她声音不高，“行啊。”
王强脖子僵着，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姜昭手指微压，枪尖陷进皮肉，血珠冒出来，“现在怎么不说了？”
底下一片死寂。有人悄悄把手摸向腰间，还没动，就看见姜昭眼角扫过来，立马缩回手。
“第一条规矩还记得吗？”她盯着王强，“背叛者，死。你忘了吗？”
王强腿一软，扑通跪下。“姜队……我错了……我只是……只是想多要点药给我妹……她快不行了……”
“所以你就拿整个基地的命去赌？”姜昭没收枪，“你以为我不知道b-7收容所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串通？”
王强脸色刷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姜昭终于把枪收回，甩手扔向门口。程岳接住，站到一旁，身后跟着八名守卫，全都端着枪，面无表情。
“谁给他下的令？”姜昭突然问。
没人说话。
她目光扫过一圈。“谁让他在这儿开会的？站出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动。
“是我。”程岳开口，“我发现他们聚在这儿，没散开，就留下来盯着。”
姜昭点头。“守卫队接管议事厅。今天到场的所有人，名字记下来，降级值守三天，不准碰武器。王强，关禁闭，等我发落。”
没人敢吭声。
守卫上前拖人，王强瘫在地上，被人架着往外走，嘴里还在念叨：“我只是想救我妹……我只是想救她……”
人群慢慢散了。有人低头快步离开，有人偷偷回头看姜昭一眼，赶紧移开视线。
程岳走到她身边。“要审他吗？”
“不急。”姜昭看了眼手腕上的终端，时间显示23:17，“先查他最近的行动记录，特别是跟谁接触过。另外，把他妹妹的情况调出来。”
“明白。”
“还有。”她顿了顿，“从今晚起，所有会议必须提前报备。没我批准，任何人不得召集超过五人的集会。违者，按叛乱处理。”
程岳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
姜昭站在原地没动。议事厅空了大半，只剩几盏应急灯亮着，照得地面发灰。她低头看了看手，掌心有点湿，是刚才握枪时出的汗。
她抬手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
刚想走，忽然察觉不对劲。
她低头看终端，信号栏闪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过。再点开权限日志，发现半小时前有人试图访问核心数据库，Ip地址来自基地内部，操作失败后立刻断线。
她眯起眼。
这不是王强能干出来的事。他连终端都不会用。
有人在背后动手。
她没声张，只把那段日志复制进加密文件夹，顺手塞进贴身口袋。然后走向指挥室。
门开着，桌上那份物资清单还在，右下角那个螺旋符号依然醒目。她伸手摸了摸纸面，指尖划过符号边缘。
不是笔画出来的。
是印上去的。
她瞳孔一缩。
这种标记方式，她在母亲的日志里见过一次——是实验体编号的变体，用来标记“可控变量”。
也就是说，这个人不是偶然进来的。他是被安排进来的。
她转身走出指挥室，路过配电室时脚步一顿。门虚掩着，里面黑着灯。她没开门，只是站在外面听了三秒。
没有呼吸声。
但她知道有人来过。
她继续往前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锁好门，靠墙站着，缓缓吐出一口气。
识海打开，小世界的扶桑树苗长高了一截，叶片微微晃动。灵泉边上，白狐睁开眼，冲她摇了摇尾巴。
她伸手摸了摸吊坠，温的。
外面风停了。
她坐到床边，从内袋掏出那张照片。林婉的脸依旧模糊，可那双眼睛，像能穿透时空看过来。
她盯着看了两秒，把照片收好。
然后拿出激光枪，拆开能量匣检查。充能条满格，接口干净，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她重新装回去，放在枕边。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刻意放慢的。她在床上没动，耳朵却竖着。
那人停在门口，站了几秒，走了。
姜昭闭上眼。
十分钟后，她起身，悄无声息地拉开门。
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尽头一盏灯忽明忽暗。她看向监控面板，发现三号通道的摄像头在十分钟前短暂离线过。
她没报警。
而是直接调出守卫排班表，找到值夜班的人名。
李浩。
那个被她扔进尸群又侥幸爬回来的家伙。
她嘴角扯了下。
好啊，还挺能活。
她转身回屋，拿起激光枪，打开保险。
下一秒，她抬起枪口，对着天花板角落的烟雾报警器，扣下扳机。
一道蓝光闪过，报警器当场炸裂，火花噼啪掉落。
她放下枪，坐在黑暗里，等着。
外面很快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有人喊：“三区警报响了！是不是系统故障？”
没人回答。
姜昭靠在墙边，手指搭在枪管上，一动不动。
直到听见最轻的那一步，在门外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