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奥斯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缓缓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枚灭绝令将被投放到房前不久还是第十一军团与太空野狼的战场上。
他静静地看着下方这颗开始崩裂的行星,原本壮丽的景象却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一个军团就这么被抹除了,或许当十一号回归之时,一批新的阿斯塔特将会被培养出来……
只见是将会被作为帝国的秘密而永久封存,亦作为黎民之毅和太空野狼永恒的秘密与“污点”。
埃里奥斯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帝皇的伟大远征,光鲜亮丽的背后,原来隐藏着如此多的黑暗与血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这个战帅的位置,不仅仅意味着荣耀和权力,更意味着要承担起这些必须被埋藏在历史尘埃下的、肮脏而必要的“净化”任务。
“黄老汉……你特么的,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差事啊。”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瓦洛里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所有参与此次‘特殊清理’行动的部队,进行为期三日的强制心理评估与灵能净化。所有战斗记录,包括侦察影像和战士的个人记录,按最高机密流程处理。”
“明白,战帅。相关程序已启动。”瓦洛里斯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双沉稳的眼眸中似乎也多了一丝难以解读的沉重。即便是他这样以沉稳和冷静着称的战士,也无法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完全无动于衷。
舰桥内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沉默。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和远处星球毁灭的无声景象,提醒着人们现实的残酷。
埃里奥斯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之前的画面——那些扭曲却依旧在战斗的阿斯塔特、黎曼·鲁斯挥斧时那混合着痛苦与决绝的眼神、以及那些愤怒的第十一军团战士,他们没有背叛帝国而是帝国背叛了他们(至少在清洗之前没有)……还有那些被黎民之毅处决的、茫然而无辜的凡人辅助军。
“必要的牺牲……”他再次试图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但内心深处那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却在剧烈地反抗。为了一个所谓的“大局”,就可以如此轻易地剥夺成千上万的生命?就可以将一个军团的存续彻底抹去?这与他内心“黎民之毅”的信条——守护亿万黎民——产生了尖锐的冲突。
他知道帝皇的考量。一个失控的、畸变的基因原体和其军团,对于正在崛起的人类帝国而言,是比冉丹异形更可怕的隐患。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帝皇伟力的否定,是对人类纯粹性的亵渎,更可能成为未来混沌腐蚀的绝佳温床。将其彻底清除,从冷血的现实政治和种族生存角度而言,是正确的,甚至是唯一的选择。
但这“正确”的选择,却让执行者的双手沾满了同胞和(某种程度上)兄弟的鲜血。
“战帅……”一位年轻的通讯官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打破了沉寂,“收到来自泰拉统帅部的通讯请求,是马卡多摄政的办公室。”
埃里奥斯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所有的情绪压入心底,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眸子里只剩下属于帝国战帅的冷静与威严。他不能将个人的迷茫和软弱暴露在外人面前。
“接进来。”
通讯屏幕上出现的是马卡多的一位高级事务官,而非摄政本人。对方公式化地传达了嘉奖令,对黎民之毅和太空野狼在冉丹战役及“后续清理行动”中的“高效与忠诚”表示赞赏,并通知战帅,关于此次战役的全面评估会议将在泰拉召开,请他尽快安排行程。
公式化的交流,冰冷的措辞,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清洗只是一次普通的军事行动。埃里奥斯面无表情地回应着,心中却是一片冰冷。他明白,在泰拉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僚和甚至帝皇本人眼中,第十一军团的覆灭,或许真的只是远征宏图上一个被及时擦去的、微不足道的污点。
通讯结束后,埃里奥斯独自一人来到了“终末黎明号”的沉思室。这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有永恒的星光透过观察窗洒落。
他卸下了动力甲,只穿着简单的便服,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望着窗外的银河。繁星点点,每一颗都可能是一个正在被征服或被毁灭的世界。人类帝国就在这无尽的征伐中不断扩张,而在这光辉的旗帜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像今天这样的黑暗与血腥?
他想起了佩迪塔星区,想起了那些在他的治理下安居乐业的凡人,想起了“黎民之毅”这个名字所承载的初衷。他渴望守护那份来之不易的秩序与繁荣,但战帅的职责却将他不断推向与之相反的方向——为了更大的“整体”,去牺牲“局部”,去执行那些见不得光的命令。
“黄皮子……”埃里奥斯低声自语,这次没有了往常的戏谑,只有深深的疲惫,“你创造我们,赋予我们力量与使命,却又让我们背负如此沉重的抉择……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一群完美的、毫无动摇的……工具?”
“!!!”埃里奥斯晃了晃脑袋‘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能够感到自己的思想从混乱的状态摆脱出来。而思维混乱的来源……那股气息本能的让他感到厌恶,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tmd四小贩!我就知道你们四个没闲着,合着在这里等我呢!’
“妈的,差点着了道!”埃里奥斯心有余悸。他太大意了,刚刚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灵能对抗(与萨拉玛斯)和一场残酷的道德考验,他的精神防线确实出现了缝隙,而亚空间的那些存在,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趁虚而入。
他立刻盘膝坐下,不再去看窗外那令人感到自身渺小和虚无的星空,而是将意识沉入内心。将自己的灵魂在亚空间的位置向帝皇的太阳靠近了几分。
‘嗯……一定是太阳晒少了。’